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了,給予恩典不會一下給全,而是慢慢的放長線一點點兒讓下麵人抓心撓肺的時候再給。
淩漢看看侯庸,這個他日後的接班人,開口道,“再者,養廉銀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下官請勞大人賜教!”
“洪武爺當政的時候,當官的日子不好過,對吧?”淩漢道。
侯庸點頭,確實如此。
洪武爺當政最嚴苛那幾年,就是殺太師李善長之後那幾年,在京的官員們上早朝的時候都要和家人交代好後事,生怕不小心惱了皇帝,直接被錦衣衛拉走。
當時哪怕是小小的一樁涉及幾百兩銀錢的貪汙案,都要扯出一大串人來,人人自危呀!
“如今皇上當政,且不說沒擅殺大臣,貪腐之事上也沒什麼大案吧?”淩漢又道,“可你覺得,沒發生就代表沒有嗎?”
侯庸搖頭,正色道,“下官覺得,越是盛世其實越容易滋生貪腐!”
“皇上說要給養廉銀,可相對的你看暴昭那邊建了廉政院的新衙。嘿嘿,那人可是鐵麵無私不好相與之人。按理說他執掌廉政院,此刻應該大殺四方抓奸除貪才是,可你看他有什麼動靜嗎?”淩漢又道,“你想想這其中的乾係!”
侯庸深思,“您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淩漢低聲道,“是皇上的意思,先抓貪然後再給養廉銀。”說著,笑笑,“咱們這位萬歲爺,看著仁厚其實和太上皇的性子如出一轍。隻不過太上皇他老人家剛烈,而皇上.....”說著,再壓低聲音,“則是師出有名,落實罪名之後再開刀!”
瞬間,侯庸感覺心中一涼。
看似波瀾不驚甚至一團和氣的朝堂背後,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憂。
“皇上登基之後優渥臣子,有的人呢,以為新君仁厚可以欺之以方。哈哈,讓他們嘚瑟吧,早晚有他們哭的時候!”淩漢大笑,“雙管齊下!”
侯庸又道,“那這些話......?”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淩漢斜了侯庸一眼,“你是自己人,鄭沂是外人,這話老夫能和他說嗎?”
其實這隻是一點,這些話和侯庸說到他這是終點。可對鄭沂說的話,就是對外的起點。
忽然,侯庸想到一件事,皇上在出京之前把原山東布政陳迪點為禮部侍郎。是不是寓意著,禮部尚書要換人了?
再想想皇上最近要召見各省的副布政副總兵,就更耐人尋味。
皇上登基隻需要朝中老臣的支持,以保國政順利交接。此時皇上大權在握之後,許多人的屁股就要動動了。
兩人走出午門,侯庸攙扶著淩漢上了轎子。
“快年關了,衙門裡的事情,你要多擔待。”淩漢撩開轎簾,低聲說道,“各省官員的考核評級涉及到日後的升遷,要仔細對待。老夫老眼昏花,這等事還是要你們年輕人出力!”
“是!”侯庸不多話,鞠躬抱拳行禮。
“你哪裡是老眼昏花,這些得罪人的活兒,你是能推就推呀!”侯庸看著對方轎子走遠,心中苦笑。
眼見淩漢的轎子走遠,他剛要尋找自家的轎子,就見曹國公李景隆從午門裡出來,追上了宋國公馮勝的馬車。
緊接著,已上去的馮勝又被人攙扶下來,坐著軟轎再次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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