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兒子感覺,您現在...變了!自從太上皇走了之後,您好似變了一個人!”李琪嘟囔道,“您是皇親,是超品的國公,是掌管各種機要的南書房的大臣,是皇上的心腹重臣。可是您....您現在有時候,兒子看了都覺得...太...太那個了!”
“哪個?”李景隆終於開口,聲音淡淡的。
“就是那個唄!”李琪皺著眉,心中的詞怎麼也說不出口,“剛才散朝的時候,兒子無意間聽見幾個路過的翰林學士說您...他們說您....”說著,他猛的跺腳,重重的歎氣,“哎!”
“說我是佞臣還是弄臣?說我隻知道溜須拍馬,隻知道討好皇上?”李景隆忽然灑脫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樣。
李琪挪了下凳子靠近了些,“爹,您以前也不這樣啊!兒子現在都能看出來,您在刻意的逢迎皇上!您是國家大臣,不是....”
“不是什麼?”李景隆又打斷兒子的話,笑道,“你爹我是國家大臣,該有大臣應該有的風範和儀表,而不是如那些奴婢一般,在皇上身邊打轉,有失風度和體統是不是?”
說著,眯著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爹是大明朝的臣子,不是皇家的奴才,是不是?”
“我...”李琪說不出話,一個勁兒的歎氣。
“你覺得你爹現在的做派,讓彆人有些瞧不起是不是?”李景隆又笑問。
李琪沒說話,等於默認了。
君是君臣是臣,但傳統的儒家觀念之中,君臣之間絕不等同於主仆。君可以要臣死,但也臣也可以選擇不貪戀富貴,獨善其身。
“你他娘讀書讀傻了!”李景隆罵一聲,但也沒顯得多生氣,反而把麵前的蜂蜜酥餅推過去,“試試這個,家裡剛請的蘇州大師傅,宮裡都沒這個手藝!”
“爹!”李琪再抬頭,看著李景隆的眼睛,“兒子知道,您定然有苦衷的!”
“算你沒傻到家!”李景隆笑笑,用筷子戳戳滑嫩的燒香菇,隨後歎了一聲,站起身看著窗外,“兒呀!佞臣也好弄臣也好,彆人瞧得起看不上也好,跟咱家跟你爹我都不搭嘎!”
說著,轉身,緩緩的給自己盛湯,且喝了一口,“他們就算是瞧不起我,誰敢當我麵說?他們背地裡說了,見了我的麵,還不是要求著我?那麼你想想,到底誰是小人?”
說著,他又轉身看著窗外,“如今大明朝,皇上的身邊缺所謂的正人君子嗎?缺刻板敢於死諫的人嗎?”
“你說我討好皇上,說我好似奴婢。你想過沒有,皇上為什麼喜歡你爹我?”..
李景隆再轉身,重新坐下,給李琪盛飯,推過去,“我那不是討好也不是奸佞之態。而是拿皇上當自己家的親人。”說著,又是一笑,“皇上也喜歡你爹我在他身邊圍著他轉,因為跟彆人在一塊,皇上心裡不高興!”
其實,還有幾句不能宣之於口的話,李景隆沒說。
太上皇走了,不單是藩王們腦袋上的天塌了,他李家又何嘗不是呢?
現在他李家,他李景隆唯一能依賴的,就隻剩下皇帝。
過去皇帝信任他,不代表以後也會一直信任他,寵信他。
將來朝局注定要風雲變幻,他李景隆憑什麼始終屹立不倒?
“吃飯吧!”李景隆又淡淡的開口,“以後彆人這些話,那就左耳進右耳,當沒聽見!”說著,又是一笑,“也彆學我,你學不來,你就好好的伺候太子爺就成了!”
李琪心中五味雜陳,哪個兒子不希望自己的老子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一方麵,他有些不讚同父親現在的做事方法,但另一方麵,他也從父親的眼中,看到了些許的無奈和惆悵。
父子兩人正坐著,都心不在焉的吃著飯。
忽然,外邊又傳來腳步。
“九江可在?”
聞言,李景隆皺眉,“徐輝祖怎麼找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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