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張振宗擦去眼淚,“下官不怕難!”說著,抬頭道,“有少保大人您在,下官隻要做好份內的差事,就什麼都不怕!”
“你....”李至剛頓時心中一軟。
好話他聽得多了!
他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好話!
可這種肺腑之言,全全的依賴之意卻是罕見。
而這番真情流露,更是難得中的難得。
不知不覺之間,李至剛那顆堅硬了大半輩子的心,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看著張振宗,想了想,“振宗!”
“下官在!”
“本官知你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李至剛又道,“這麼著,本官這有個機緣給你!”
張振宗詫異的抬頭。
就聽李至剛繼續說道,“本官有個族侄女,跟你年歲差不多!”說著,推開桌上的喜帖,正色道,“把這門親退了,本官給你做媒!我李家乃江寧世代豪門,嫁妝隻會多不會少!”
“我那族侄女幼年喪父,隻有一個兄長,兄長是洪武二十八年的舉人,正在家準備來年的會試。如此門第,不算辱沒了你!”
張振宗已是愣住。
而劉觀則大笑道,“傻小子,還不快謝謝少保大人,這可是彆人求都求不來的恩典呀!”
豈料....
~~
張振宗卻跪下道,“少保大人,下官恕難從命!”
“你這孩子?”劉觀怒道。
“首先,下官跟範家的親事,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下官悔婚,教範家如何做人?教那範家姑娘如何做人?”
“再者,下官沒讀過什麼書,卻知道做人要有信意,不能....不能見利忘義...”
“況且還有一層!下官若是高攀大人您!勢必對大人您的清譽有礙!引得彆人風言風語....”
“本官在乎彆人說什麼嗎?”李至剛冷著臉,又低頭看看手中的喜帖,“罷了,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哼,你將來莫後悔!”
“下官叩謝少保大人!”張振宗行禮。
“你呀!”李至剛又是苦笑,“定親宴在下個月初三?行了,我知道了,到時候有時間我去!”
“當真?”張振宗欣喜道。
“本部堂何等人物,用得著糊弄你?”李至剛笑罵,而後正色道,“胡駙馬那邊可曾送了帖子?”
“沒有啊!”張振宗茫然道,“下官就鬥膽準備了一張帖子,給您....”
“糊塗!”李至剛敲著桌子道,“人家對你有知遇之恩!你不送?還有王總管那裡,你不送?對了,本部堂知道你和世子殿下也有一番交際,曹國公那邊對你也有印象....”
“下官就想著給您送呀!沒顧及那麼多...!”
“看看!”李至剛指著他,對劉觀笑道,“我怎麼就用這麼一個笨蛋東西!”
“是是是,下官愚鈍!”
“回去,請人寫帖子,然後挨家挨戶的送去!”李至剛正色道。
“是,下官告退!”
~~
等張振宗出了公事房,劉觀對李至剛說到,“以行,怎麼對他這麼上心?”
“哎,人呀,就是個眼緣!這孩子不錯!”李至剛笑道。
“哪不錯?”劉觀納悶。
“知恩圖報這點,就超過了很多人!”李至剛歎息,“他今日不願意為了富貴,跟範家悔婚。將來也不會被彆人隨便許諾什麼,就背信棄義!”
“那是那是!”劉觀點頭道,“你看人的眼光,一向是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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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宗臉上帶著淚痕,從李至剛房中出來。
剛出來,就發覺周圍都是幸災樂禍的目光。
他不用猜都知道,那些人的目光是在嘲笑他!你不是巴結李少保嗎?被罵哭了吧?該!
“振宗?”先前跟他陰陽怪氣的郎中抬頭,站在地上笑道,“這是怎麼了?挨呲兒了?”說著,又笑道,“誒呦,這是委屈了?”
“哈哈哈哈!”周圍一陣哄笑。
張振宗卻麵不改色,而是徑直走過去,“大人,聽說您書法不錯,下官鬥膽相求!”
那郎中一怔,“求什麼?”
“下官定親了,求大人幫著寫些喜帖....”說著,他不等郎中繼續表態,直接說道,“給永康駙馬,曹國公,南書房王大臣勇毅親王世子殿下....”
“嘶.....”頓時周圍一片抽氣之聲。
“你....認得他們....??”那郎中愣愣的說道。
“嗯!認得!”張振宗靦腆的笑笑,“還有一份喜帖,給乾清宮大總管王公公.....”
“嘶.....”周圍人的目光跟見鬼了似的。
“您!”張振宗對那郎中笑道,“不會不幫下官這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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