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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楚城幕在許敬家裡吃的飯,花了1早上的時間處理完閒庭舒那邊的事情,剛準備去學校上課的楚城幕,就接到了許敬的電話,兩人也很是熟悉了,也沒那麼些繁文縟節,直接打個電話訂了下時間就算完事兒。
許敬住在3峽廣場對麵那小區,8棟8樓8號,楚城幕沒費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他家,敲了敲門,開門的是許敬,1身居家式打扮,外加1個女式圍裙,很是讓楚城幕意外。給楚城幕開了門,這家夥也不招呼1聲,又手忙腳亂的1頭咋進了廚房。
許敬家是1套複式多居室,南北通透,無論是通風還是光線都很好,還帶著1個大露台。不過1進入這套裝修很是考究的房子,楚城幕就聞到1股暮氣,準確的說,應該是老年人身上才有的油味兒。
許敬的父親腿腳還有些不方便,坐在沙發上,看見楚城幕進來了,這個中年胖子費勁的從沙發上想坐起來。楚城幕見狀,忙換了拖鞋,幾步走到他身邊,扶著他坐下,同時也注意到,許敬家裡這股子油味兒,就是從他父親身上散發出來的。
由於做過開顱手術,許敬的父親腦袋上也如同楚城幕爺爺那般,戴著1個黑色的瓜皮帽。可能是恢複得不太好,亦或是出血的時候壓迫到了神經,這個中年男人的吐字不是很清晰,但通過那雙昏黃的眼睛,楚城幕依然能感受到他眼睛裡透露出的喜悅以及善良,對的,就是善良。
楚城幕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這種感覺,光是透過1個人的眼神就能看出他心底的柔軟。雖然許敬父親的眼神裡滿是麵對病痛折磨以後的疲憊,可楚城幕光是看見他的眼睛,就能感受到這個中年男人此刻很是脆弱,脆弱到他甚至無法在楚城幕這個隻接觸過幾次的年輕人麵前掩飾自己的情緒。
“小楚,扶我1下!”中年男人知道自己說話費勁,所以每1個字之間都會停頓1下,以確保自己的話能夠清晰的傳達到楚城幕的耳朵裡。
楚城幕伸手扶了1把許父,透過手臂上傳來的沉重壓力,楚城幕感受到這個中年男人本身幾乎沒有多少力氣了,而且呼吸的聲音也頗為沉重,帶著些許痰音,楚城幕心知對方怕是肺部也出了些問題。
許父站起身,鬆開了楚城幕的胳膊,費勁的彎下腰,拿起了沙發邊上的1個小剪刀,顫顫巍巍的往外麵的大露台走去。楚城幕回頭看了看廚房的方向,見許敬正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衝他點了點頭,楚城幕這才跟隨中年男人1起前往了露台。
“小楚,上次,謝謝你了!”許父拿起小剪,費勁的替1盆雀舌黃楊修剪著多餘的枝條。看得出來,這盆黃楊曾經做過造型,不過由於太久沒人好好收拾,又重新長成了1個蘑菇頭,許父手上沒多少力氣,有些枝條甚至需要兩隻手1起使勁才能把枝條給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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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叔叔客氣了,那時候虞桑也找我借錢,我也沒想那麼多,隻是做1個朋友能做到的本分!本來我早就該過來看望1下您了,卻1直沒啥機會。”楚城幕伸手虛扶著許父,生怕1個不小心摔倒在地。
“本分?借人錢財,1不小心就會血本無歸,哪會是什麼本分!”許父搖了搖頭,脖子上的肥肉似乎比起上1次在醫院看見時還厚了幾分,也鬆弛了幾分。
“嗬嗬,我這話也不瞞著許叔叔,要是換個人找我借錢,我可能還是會猶豫1下。關鍵是虞桑也是您的養女,我又多少了解1些您的身家,所以倒是1開始就沒擔心過借錢不還的事情!”楚城幕伸手幫許父把掉落到花盆裡的枝條撿到1邊,笑嗬嗬道。
“你這孩子倒是老實!”許父聞言,也是笑了笑道。
“小楚,你知道修剪這種雀舌黃楊的1個基本原則麼?”許父修剪了1下,退後兩步,打量了1下黃楊很是漂亮的8方根盤,問道。
“我對這些不了解,園藝這些小愛好,離我還早了1些,能認出這是雀舌黃楊,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極限了。”楚城幕搖了搖頭,看許父伸手想抓起身旁的大型樹剪,試了好幾次都沒拿起,忙伸手幫他遞了過去,回答道。
“倒也是,你才2十歲吧?”許父拿起樹剪,費勁的把1大叢新生的枝條根部放到了樹剪中間,問道。
“還有1個多月滿而2十1!”楚城幕看許父雙手使勁,樹剪卻紋絲不動,於是伸手拿過了樹剪,用眼神詢問了1下許父,許父很是溫和的笑了笑,伸手指了1下剛才自己修剪的地方。
“真年輕啊,比起桑桑和小敬都要小月份。修剪雀舌黃楊的基本原則,就是留歪不留直,留奇不留正。這1點,和做人剛好相反。”許父說話很費勁,尤其吐字間還夾雜著痰音,但最後這句話,卻說得擲地有聲。
楚城幕哢的1下,把新長出來的枝條根部連同1部分老枝1起給剪掉了,聽出對方話裡有話,回頭衝許父笑了笑,道:“許叔叔,不如你想辦法多活幾年,自己親眼看著?這種事情,你交代我1個小輩,我也是擔不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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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父聞言,1雙昏黃的眼睛緊盯著楚城幕,眼裡閃過幾絲無奈和溫和,最後苦笑了1下,咕噥道:“你這孩子倒是聰明,我這不是看小敬對你服氣麼?你和桑桑的關係也不差,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再想想辦法多活幾年吧!”
“許叔叔,這話您可真交代錯人了。我先是許敬的朋友,再是許叔叔您的晚輩,有什麼事情,我也肯定是站許敬的立場,而不是站您的立場。你還是先好好的養著身體,也彆急病亂投醫,與其擔心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辦法多堅持1些日子,熬熬許敬這個不孝子!”楚城幕蹲下身,把修剪下來的枝條全都扔到1旁的小桶裡,搖了搖頭道。
這老子兒也是個可憐人,這把年紀也不算老,卻開始擔心自己的身後事,可又連個信得過的親人都沒有。可這種事情,又哪是任何1個親人能夠攔得住的,除了他自己活著,不然誰也攔不住許敬,也沒立場去攔。而且這身體都到了這份上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嗯?想到這裡,楚城幕若有所思的抬頭看了1眼許父,卻見這個中年男人樂得像個兩百多斤的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