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回到望天河,如同楚城幕所料,上次碼頭上那些因為整頓市容市貌而被趕走了的燒烤攤,又如同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這會兒正是出攤最熱鬨的時候,1家家用紅藍塑料布隔出來的燒烤攤邊上,已經坐了不少人。有些個喝酒喝大了的渝州老爺們,已經脫了個光膀子,腆著肚子,圍著小黃桌子吹牛逼。
平時來這裡消費的大多是渝華的學生,或是周邊其他學校的小年輕。這會兒正是51節,雖然各個燒烤攤也是不缺顧客,不過卻換了1茬麵孔,大抵是周邊工地上的工人或是碼頭上的搬運。有時候,讀書人和下力棒之間似乎有1條天然的溝壑,很少能看見他們同時出現。或許知識本身,就是1件值得被人敬畏的東西。
把秋錦歌留在車上,楚城幕下車轉了1圈,找了家看起來不那麼忙的燒烤攤。他要打包的東西有點多,卻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其他客人久等,平白壞了彆人消遣的興致。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楚城幕點的東西才烤完,裝了滿滿4個快餐盒。昨晚吃大排檔,今天吃燒烤,自己背上這個傷啊,可彆特麼想好了。
把打包好的快餐盒連同塑料袋1起丟給了副駕駛的秋錦歌拿著,楚城幕正準備上車,卻又聽她說想喝點啤酒,還特意交代要喝悶倒驢。楚城幕有些意外的看了看秋錦歌,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問過她到底是哪裡人,隻是覺得她渝州話說得賊溜就本能的以為她是渝州人了。
正常情況下,老山城才是渝州人喝酒的第1選擇。相比其它啤酒,老山城喝起來更滑口,哪怕是和碳酸飲料相比,老山城也不會那麼辣喉嚨。悶倒驢就是老雪,度數更高,不過麥芽香味兒卻更濃,當然,也更容易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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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秋錦歌眼神裡的懇求,楚城幕沒多說什麼,又去馬路對麵的小賣部裡買了十來個易拉罐老雪花,這才開著車,載著酒,燒烤與女人,1起去了渝州的校園。
找個角落停好車,楚城幕提著啤酒和燒烤下了車,秋錦歌左右看了看,這才跟著從車上跳了下來。
假期裡的渝華,依然有不少學子選擇了留校,不過分配到整個校園裡,倒也看不見幾個人影。楚城幕停車的地方,距離銀杏大道不遠,右邊是主教學樓,左邊就是主運動場,渝華本校區光是室外運動場就有78個,還有兩3個室內體育館。
楚城幕入學兩年了,倒是從未想著把校園走走個遍,渝華實在是太大了。楚城幕在渝華的活動範圍,最大也不過當初的宿舍,食堂,運動場,主教學樓,多功能教學樓罷了。自從搬出去住以後,活動範圍就隻剩下主教學樓和多功能教學樓了,連以前經常跑步的運動場都很少去了,除非上體育課。自從王洛京當了班長,負責考勤以後,楚城幕連體育課也很少去了。
“去哪?”楚城幕環視了1下夜色中的校園,似乎挺多地方都適合喝酒吃宵夜的。
“去多功能教學樓樓頂吧!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去那裡,好幾次喝多了都差點從上麵跳下來。”秋錦歌還戴著漁夫帽和口罩,渝華校園裡哪哪都是監控,她不想給楚城幕帶去麻煩。
“跳下來?走吧!”秋錦歌以前還給楚城幕代課做過幾天聲樂老師來著,說起來,搞不好渝華的校園,她比楚城幕還熟悉幾分。
不過楚城幕此刻想到的,卻是上次和王洛京李容他們1起去樓上喝酒閒聊,王洛京拿著望遠鏡看女生宿舍的事兒了,說起來那個沒穿內衣就甩大奶的女生到底長啥樣自己都不知道,就被追得雞飛狗跳了。那時候太銘還在,還會默默的看著虞桑也曾經住過的宿舍發呆,轉眼,卻是物是人非了。
渝華校園裡的建築都很有年份,像大白所在的輔導員辦公室,據說就有78十年的曆史了。哪怕是多功能教學樓,也不過是老房子翻新改造的罷了,所以什麼現代化的設施,比如電梯,這些是不可能有的。
多功能教學樓距離楚城幕曾經所在的宿舍不算遠,大概也就幾十米的樣子,位於體育場邊上,背後就是那成排的女生宿舍,如果帶上1個望遠鏡,這邊的風景獨好。
沒多1會兒,楚城幕就和秋錦歌爬上了頂樓。相比楚城幕臉不紅氣不喘,秋錦歌累了個上氣不接下氣,嘴裡還1個勁兒的抱怨渝華這麼有錢,卻不舍得給教學樓裝個電梯啥的。楚城幕聞言莞爾,上1次老王就抱怨過這事兒,當時自己還笑話他腰子不好。
秋錦歌腰子好不好,楚城幕不知道,但大抵應該不差,畢竟這女人都快把自己活成石女了。不知為何,楚城幕突然又想起過年的時候,自己在絨花彙臥室床單上發現的那灘雞蛋清狀液體了。
上了頂樓,秋錦歌自然也不用掖著藏著了,早早就把帽子和口罩脫了去。等到她喘氣兒喘勻了,楚城幕打開了幾個快餐盒,從校外進來,到爬上頂樓,燒烤已經有些涼了,吃起來稍微有些糊嘴了,不過肚子餓了,倒也顧不得這些了。
“楚城幕,你現在還在上聲樂課麼?”秋錦歌嘴裡說著想吃燒烤,可吃了沒幾串就吃不下了,反而拿著1個易拉罐,走到了正朝著女生宿舍那邊張望的楚城幕身旁,問道。
“早就沒上了,我1開始就對這些東西沒多少興趣,修了學分就沒學了。如果不是為了讓爸媽不失望,這個大學,對我來說,意義也不大。”楚城幕也喝了幾口酒,趴在頂樓的水泥欄杆上,按照記憶裡,王洛京上次說的位置看了過去,然而,那間豪放的寢室,今天卻是1片漆黑。
“這樣啊!”秋錦歌的聲音有幾分低落,噸噸噸灌了幾口啤酒以後,又繼續問道:“那上聲樂課那個老師呢,你還有印象麼?”
“楊老太太?記得啊,挺和藹可親1個小老太太,怎麼了?”楚城幕扭頭看了1眼,同樣趴在欄杆上的秋錦歌,回答道。
“她死了,聽說是在講台上突然心梗沒的,那時候我正在長沙,回來才知道的。”秋錦歌把下巴磕到1隻胳膊上,拿著啤酒罐那隻手放到欄杆外,然後調轉了易拉罐的罐口,1條亮色的水線在路燈的照射下,從高空滑落而下。
“死在講台上?說起來,她的年紀早就過了退休了吧?”楚城幕對於小老太太的印象也就1個滿頭白發,和藹可親了,對對方的生死卻沒有多大的感觸。
“嗯,她是退休以後主動要求回來上課的,你猜是為什麼?”秋錦歌倒完了啤酒,把手裡的易拉罐捏癟,回頭又在身後的塑料袋裡給自己重新拿了1個,然後又趴回欄杆上,就這麼側頭不錯眼的看著楚城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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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喜歡教育這份職業?”這話1說出口,楚城幕自己都覺得扯淡。
前世,老蒙當了1輩子的教師。到退休的時候,唯1覺得可惜的,就是工資待遇少了1大截,但說的最多的話還是那句“吃了半輩子粉筆灰了,終於不用再吃了”,然後就愉快的過上了天天小麻將的日子。老楚因為早年間改過年紀,退休得更早,早早就過上了上午遊泳館,下午麻將館的悠閒生活。
“喜歡?老太太不喜歡哦,她隻是害怕孤獨罷了!”秋錦歌哢的把易拉罐打開,和楚城幕碰了1下,喝了1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