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網監處的處長餘兵和渝州交警支隊的代支隊長王成斌是同1天落網的,當先後接到康漠和秦劍銘的電話後,楚城幕並沒有表現得多開心,也沒有表現得多輕鬆。除了這本就是已經板上訂釘的事情以外,更因為他此時正在驅車趕往9龍區,就在兩個小時以前,他接到了羅培東邀請爬山的電話。
暑假裡不知歲月,除了上班族會天天算著日子哪天是周末以外,對於普通人來說,大多數是不會記得當日是周幾的。
對於楚城幕那兼備學生和老板的身份而言,當少了上課期間的課表作為參考以後,如非刻意去查看日曆,同樣不會記得當天是周幾。所以當他大清早跑完步回來,接到羅培東電話邀請他1起爬山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懵逼的。
羅培東邀請楚城幕去爬的山大概是個渝州人都聽過,叫做中梁山,鷺湖郡所在的永誌山就屬於中梁山山脈中的1段。楚城幕前世玩傳奇的時候,為了1把裁決,查了ip,順著網線和中梁山的崽兒打過架,當時的礦場子弟差點讓他和嚴書墨等人被留在那邊,至今印象深刻。
這裡之所以取名叫做“中梁”2字,大抵的原因是這條北起麻柳河,南接龍門槽的山脈呈現出1條很是規則的橫梁形狀,剛好把渝州的傳統主城區和周邊的衛星城區呈東西態勢割裂。如果要去往周邊的衛星城市,除了翻山以外,就隻能在這條山脈裡,打出無數的隧道了。當然,這隻是楚城幕看過渝州的地圖以後的1家之言,做不得準。
說起中梁山,要說最出名的是什麼,自然就是當初的中梁山礦務局,現在的中梁山煤電氣有限公司了。至於由這個國有煤礦衍生出來的各種企業更是數不勝數,其中包括了物流,礦泉水,火車站,橡膠廠等等。
中梁山上的南北兩個礦洞,在被開采了多年之後,在以礦洞為核心,形成了周邊擁有學校、醫院、娛樂場所等資源的封閉小王國。
高福利待遇與煤礦使得這裡成為了整個渝州的熱門就業單位,其中煤礦的工作又成為了叫人豔羨的對象,讓人削尖腦袋也要進。隻是這樣1來,煤礦人員明顯富餘,債務負擔重,礦務局的經營也日益困難,最終於2001年改製為公司製。
說起來,閒庭舒以前的男友況勇似乎就是在這邊工作來著,隻是具體是從事什麼的,楚城幕卻沒有打聽過,大抵應該不是下礦去采煤之類的工作吧!
羅培東約定的地點在田壩,章翎大概是和苟東賜1般,把渝州的地圖背了下來,不過饒是如此,田壩那對於外人來說,太過複雜的礦山交通線路也把這個清冷的女保鏢弄得很是頭疼。
找了個人煙稀少的路邊停好車,等到楚城幕找到的羅培東的時候,已經是上午9點過了。羅培東穿著1身長袖運動裝,正和他的生活秘書坐在1家叫做“羅抄手”的店麵裡,1人捧著1大碗帶辣子的紅湯抄手正吃得稀裡嘩啦。
“小楚來啦?吃過早飯沒?這家抄手做得還不錯,來試試?”羅抄手位於街道的坎坎下麵,楚城幕沒有第1時間看到羅培東,倒是對方先看見了他,大老遠就朝他招呼道。
1身短袖運動服打扮,再在外麵套了個輕薄帽衫外套的楚城幕聞言,領著章翎沿著1個斜坡的石階走了下去。楚城幕幾步走到羅培東所在的小黃桌子麵前,先和羅培東的拎包秘書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再在空餘的位置坐下,章翎則很自覺的站到了1邊。
“羅伯伯,我出門之前已經吃過了,今天怎麼想起來爬山了?”楚城幕暗自揣摩著羅培東叫自己過來的意思,微微笑了笑,衝羅培東說道。
許久不見羅培東,這個法令紋頗深,幾乎和羅溪魚長得1模1樣的中年人,外觀上倒是沒有多少明顯的改變,隻是37分的大背頭上明顯多了幾絲銀發,那雙1旦笑起來就會如同月牙1般彎曲起來的眼睛,正帶著淡淡的笑意打量著眼前的大男生。
“去年這邊山體滑坡的時候,我在這邊發現了幾叢紫竹,當時感覺這些紫竹還沒成材,就留了下來。今天正好有點時間,就過來看看,喏,我連挖竹子的工具都帶上了。”用白瓷小勺舀了1個抄手,羅培東指了指幾把放在門邊的短柄鐵鍬,笑道。
楚城幕聞言,側頭看了1眼,笑道:“我還以為羅伯伯這是微服私訪呢!”
羅培東聞言,笑著搖搖頭道:“今天就純粹是想清閒1下,這種靠著礦產資源發展起來的地方有啥好微服私訪的,興與敗隻在1言之間,1念之間,而且也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楚城幕點點頭道:“確實,這個地方畢竟離主城太近了,要是不發生什麼大型礦難事故也就罷了,1旦周邊發生點什麼事情,再加上最近國際社會上提出來的碳排放,1旦渝州出現1個稍微謹慎點的執政者,這個地方早晚都會麵臨破敗的1天。”
“碳排放?說說看!還是老規矩,說錯說對,羅伯伯都且聽著。”羅培東聞言微微1怔,來了些許興趣。這個小楚,每次見麵多少都會給自己1點新鮮的東西,上次是3駕馬車,這次又是碳排放,碳排放這個概念雖然自己也有聽說過,但卻沒有詳細的去了解過。
楚城幕聞言,微微思索了片刻,道:“碳排放是溫室氣體的總稱或是簡稱,是指在生產、運輸、使用及回收該產品時所產生的平均溫室氣體排放量,而動態的碳排放量,則是指每單位貨品累積排放的溫室氣體量,同1產品的各個批次之間會有不同的動態碳排放量。”
“打著全球環保的名號,最早由英國人提出了低碳經濟的概念。這些年我們的經濟高速發展是以犧牲了環境為代價的,所以這個事情在國際上1直遭到西方社會的指責。可他們卻‘刻意’的忘了1個基本事實,那就是現在的全球氣候變暖,實際上是西方發達國家曆史上累計的碳排放所造成的。”
“從工業革命到1950年,發達國家排放的2氧化碳排放量,占全球累計排放量的95。1950年-2000年,發達國家碳排放量也占到全球的77。而1904年-2004年的100年間,中國2氧化碳排放量隻占全球的8。”
“說白了,這其實就是人為的給咱們發展中國家製造門檻罷了。任何1個現代化國家都少不了工業化這個進程,如果在這上麵真的任由他們卡住脖子,發展中國家永遠也彆想有機會發展起來。”
羅培東聞言,沉吟了片刻,問道:“小楚,你覺得我們會在這上麵被人卡脖子?”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道:
“短期之內來看,不會!當年蘇美兩國簽訂《禁止在大氣層、外層空間和水下進行核武器試驗條約》來約束我國,我們不也沒理麼?但是長久來看,我們需要發展,就不能1直裝聾作啞,就必須按照彆人的遊戲規則來玩,老美搞出來的全球化,初心可不是為了方便我們發展的。隨著我們國力的提升,這1天早晚都會到來。”
“不過到那個時候,我們本身也需要麵臨產業升級或是結構轉型等等問題。像現在這種通過犧牲環境來換取利潤的企業,要麼升級,要麼被淘汰,我們需要的僅僅是這個快速原始積累的過程,而這僅僅隻是1個過程。以我們政府的執行能力來說,治理環境不過是1個決心的事情罷了。”
“所以我們除了接受規則,適應規則以外,最重要的還是改變彆人給我們定下的規則。我相信,也許隻需要再過2十年的發展,就該輪到我們給世界定規則了。畢竟幾千年來,從來都是我們給彆人定規矩,啥時候輪到彆人給我們定規矩了?”
羅培東聞言,輕輕的笑了笑,放下了因為聽得入神而忘記送進嘴裡的勺子,站起身說道:
“走吧!跟我走走,活動活動,不然1會兒天氣該熱起來了。你這孩子,我們的領導人現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對於自己是否走在了正確的路上,都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你倒是比我們更有信心。”
楚城幕聞言跟著站起來,示意章翎幫忙拿1下門邊靠著的那些工具,卻在內心笑了笑,我當然比你們更有信心了,因為我真的見過啊!
1身運動裝的羅培東,行進間完全不像1個5十歲出頭了的中年人,不僅步履矯健,對於渝州這些坡坡坎坎也頗為適應。從出了這家抄手店後,就是1路向上,楚城幕跟在他身側,穿越過擁擠的人群,硬是沒有感覺到這個中年人的氣息節奏有絲毫亂掉的意思。
“有沒有感覺這個地方挺像1個地兒?”羅培東1馬當先下,領著楚城幕眾人,不多時就來到了田壩的火車站,指著那些因為下雨而生了鏽,卻又被火車駛過以後,重新變得鋥光瓦亮的鐵軌說道。
楚城幕聞言4處打量了1下,才發現不僅羅培東的拎包秘書1直跟著,除了章翎以外,另外還有幾個身著便裝的安保人員悄無聲息的分散在了4周。
“像1個地兒?”楚城幕打量了1圈,卻沒有在記憶中發現類似的地方,不由有些疑惑道。
“像不像雲城的鐵路新村?現在這個位置太低了,還看不出來,1會兒爬山爬到高點兒的位置,你看了就知道了。”羅培東看楚城幕1臉茫然,笑著提醒道。
“羅伯伯是說雲城那個舊城改造項目?我沒有親眼去看過!隻是從功能性上來說的話,那個舊城改造所在的區域,倒是有幾分像這邊,跟個密封的小王國1般,經濟,教育,醫療,運輸,公共衛生等等都自成1體。”楚城幕聞言,恍然道。
羅培東站在月台上,看了看幾輛由韶關3型電力火車頭拉拽著的火車,裝載著滿滿的煤炭,帶著大量粉塵,從站內開了出去,然後繞道到鐵路與道路的交叉路口,抬頭看了看鐵路對麵的指示燈,沿著道路往對麵走去,衝身側跟著的楚城幕說道:
“嗯,這裡最早的1批員工是抗美援朝時期回來的鐵路兵轉業到此,有的把自己的青春奉獻在了這些條鐵路上,有的則把自己的青春深埋進了那些漆黑幽深的礦洞。當然,後麵也有不少走關係擠進這裡的外來者。”
“剛才從田壩正街上來的時候,咱們不是看到有不少端著保溫杯的老頭坐在黃角樹下擺龍門陣麼?這些人大多都是那批老兵。現在這批老兵老了,他們的子女又進去續上了,這個地方對於這些子弟來說,就是他們的整個世界。”
“如果將來某1天,這個地方因為小楚你說的那些原因被關閉了,這些老兵和他們的家屬,就等於失去了他們的世界。隻是不知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是否有這麼好的運氣,像雲城的鐵路新村1般,再遇見1個楚城幕!”
跟在羅培東身側的楚城幕聞言,沒有接話,隻是默默地思索了片刻。彆看他剛才巴拉巴拉說了1路,其實內心1直都有些惴惴,有些弄不明白羅培然找自己爬山做什麼。此刻聽到對方的這番話語,除了表現出對老兵的憐憫以外,似乎是在誇自己?
從橫跨鐵路的道路走了過去,就是月台的另1邊,站台上除了堆積滿了煤炭以外,還有不少大清早就光著膀子的搬運工正坐在月台的邊緣擺龍門陣。
羅培東似乎真的就是單純過來散心1般,除了偶爾會停下來聽1下這些搬運工人的閒聊,並不會多做停留。不多時,1行人就橫穿過了火車站,然後沿著1條用來運輸煤炭的盤山公路,往山上爬去。
“爸,小弟,爬山也不叫我?要不是我大清早就被老媽打電話叫了回去,都不知道你倆來這邊來了。”
剛爬過盤山公路的第1個轉彎,1個身著寬鬆t恤和運動褲,頭戴鴨舌帽的嬌俏身影就突然從路邊樹叢的陰影裡走了出來,衝走在眾人最前麵的兩個男人,打了個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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