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今天哪也沒去,早上例行跑完步以後,他就回家洗漱了1番,換上了1身純白色的寬鬆亞麻居家服,然後給自己調了1杯檸檬水,靜靜的站在3樓的飄窗邊上往下俯視。
院子裡,苟東賜正光著膀子在遊泳池裡和提莫嬉鬨,沒心沒肺的樣子,活像1個3百多斤的2百5。這家夥自從上次在仙羽山被楚城幕說穿有帶狗下遊泳池,現在回來以後,倒是完全不避著楚城幕了。
嚴書墨最近已經把資料都郵寄去了滬市,正在等待滬市那邊的回信。這年頭的書信就彆指著有多快,雖然他心心念念的想去新西蘭接他的白富美,此刻卻也隻能躺在遊泳池邊的沙灘椅上,帶著蛤蟆鏡曬太陽。
相比苟東賜的放鬆以及嚴書墨的悠閒,楚城幕此刻的內心卻是緊張的,以至於他緊捏著水杯的手,骨節都隱隱有些發白。這種緊張並非源自對於李9歌是否會死的擔憂,而是他心底的某個角落在告訴他,經過這件事以後,你楚城幕的手,就不再乾淨了。
苟東賜的放鬆或許是因為殺人這種事情,對於這個大個子來說不過平常事。這家夥剛從草原回來的時候,身上的殺氣如若實質,楚城幕雖然沒對當時發生的事情細問,但也大抵猜到這家夥應該是越過邊境線殺人去了。內蒙和蒙古,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是兩個地方了。
嚴書墨的悠閒是因為他什麼也不知道,無知者才是快樂的,這家夥現在隻知道天天掰著手指數還有多少天,滬市那邊的信件才會返寄過來。楚城幕從頭到尾都沒有透露給他任何這方麵的信息,倒不是擔心他口風不緊,而是沒有必要。
窗邊的白色紗簾被山裡的微風吹拂得拍打到了楚城幕的臉上,院子裡那幾棵4季桂再次掛上了幾朵淡金色的花朵,山風把濃鬱的香氣卷遍了整座小屋。相比起丹桂和月桂,這種桂花的1年4季都會開花,卻不如丹桂和月桂在花期時開得那般繁茂。
你總說我什麼事情都不告訴你,可我現在做的事情又有哪件能夠告訴你。以前是我自私,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複雜的關係,想著把你封閉起來就好,這樣也不至於失去你。現在我多少學會1些了,卻是沒辦法再對你訴說。
捏著檸檬水淺淺的喝了1口,楚城幕聽到背後的茶幾上傳來手機振動的聲音,淺色的瞳眸再次掠過那幾棵掛著淡金色的桂樹,回頭走到床邊的沙發上坐下,放下了手裡的水杯,拿起了在茶幾上震動了好1會兒的手機。
“楚老板,李9歌和閒靖已經去看守所了,黃戴翔親自送去的。”電話接通,傳來了秦劍銘刻意壓低的聲音。
“嗯,我知道了,有最新的消息隨時告訴我!”楚城幕深吸了1口氣,用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嘟嘟忙音,楚城幕放下了手機,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掌心,兩世為人,這還是他第1次如此用心的去殺1個人。
楚城幕的手掌很大,單手抓籃球也不在話下,手指的關節並不粗大,也沒有成年人那種被生活磨礪後的粗糙,相反,他的手指顯得秀氣而修長,1條條貫穿著掌心的掌紋讓這雙白皙的手充滿了彆樣的細膩和柔和。
可就是這隻手,在撫摸過女人嬌嫩肌膚的同時卻又精心安排了1場殺機,在1塵不染的同時卻又隱隱沾染上了鮮血。
任由窗外的陽光透過指縫,在茶幾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微微張開的5指慢慢的合攏,把那些指縫裡蹁躚流淌的猶豫和不決1把捏碎。大男生緊緊的抿了抿嘴唇,然後重重的呼出1口氣,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彆再後悔!
同1時間,北曠區看守所。
1夜沒有休息好,內心充斥著驚惶和苦悶的李9歌,正目光渙散的看著台上耀武揚威的黃戴翔。
周邊人群傳來的竊竊私語讓他打心裡生出1股子煩悶,精心剪裁的西裝在陽光的直射下,如同1個緊束著他的枷鎖,讓他有1股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身上所有的汗腺都在超負荷工作,把大量的汗液從腋下和胯下排出。
左右環視了1下,看著周邊密密麻麻的人群,李9歌突然生出1種天旋地轉的不真實感。明明昨天自己還在南山上的老宅避暑,喝著大紅袍,聽著京劇,寫著大字,可自己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這個地方?和這群充斥著汗臭味兒的犯人關押在1起。
對了,都是閒靖這個小癟3的主意,說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這個地方哪裡又安全了?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就算這些犯人出不去,難道那些警察還不會多嘴麼?自己怎麼就瞎了心,默許了他的提議?
閒靖,閒靖在哪?想到那個國字臉的小白臉,突然有些從夢魘狀態中醒悟過來的李9歌扭頭看了1眼。
看到自己身後那個同樣被曬得汗如雨下的小白臉,李9歌正想開口說話,卻感覺自己的左肩被人狠狠的撞了1下,來人的力氣是如此之大,哪怕是李9歌那矮壯的身體,也不自由自主的被撞飛了好幾步。
心中正是煩躁的李9歌想都沒想,回頭走過去就給那個撞向自己的男人1耳光扇了過去。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過來碰我1下是不?老子隻是落難了,還沒死,就算是死了,也輪不到看守所的小癟3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盛怒之下的李9歌,這1巴掌可謂是鉚足了力氣,厚實的手掌甩到了來人的臉上,發出1聲很是清脆的“啪”,哪怕在充滿著竊竊私語的嘈雜小廣場上,也猶如1聲驚雷1般,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這也包括正在看台上帶著幾絲微笑,等待監所警察維持秩序的黃戴翔。
看到來人清秀的臉上瞬間就紅腫了起來,嘴角也裂了1個口子,隱隱可見血跡,滿心鬱悶的李9歌,似乎也因為這1巴掌而扇出去了不少心裡的鬱結之氣。
心中舒爽了的李9歌,正待操起渝州話罵來人兩句,卻見自己身側,乃至更遠地方的犯人,都用1種略帶驚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心下不由有些納悶,自己不就扇了對方1耳光麼?值得這麼大驚小怪?老子可不是犯人,揍你們又怎麼了?
還不等李9歌的疑惑得到解答,1朵小小的血花就突然在這個小小的廣場中,在眾人屏住了呼吸的注視中綻放。
1把尖銳而鋒利的牙刷底部如同插入黃油1般,毫無阻礙的穿破了人體脆弱的皮膚,緊接著又刺穿了頸動脈,跟著再刺破了喉嚨和食道,最後又被使勁擰了1圈,不帶絲毫停頓的抽了出來。
張猛不愧是在渝州道上闖下了偌大名聲的狠人,殺人的手法乾脆利落,技藝嫻熟,在抽出了牙刷的同時,又緊接著用閃電1般的速度連續刺了兩下。
牙刷柄最後1次抽離了人體,發出了1聲“啵”的聲響,緊接著大量猩紅的血液被急速跳動的心臟如同高壓水泵1般,從傷口處擠了出來,在上午的陽光下,劃出1道豔麗的鮮紅。
伴隨著著這抹鮮紅1同流逝的,除了李9歌即將走到儘頭的生命,還有那些依舊在他腦海裡盤踞著的財富,名望和權利。
看到對方那驚愕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張猛橫著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甚至還有心情露齒1笑,並對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輕聲說道:“你死定了,不過現在捂緊喉嚨,你還能多活幾分鐘!”
所有人都呆住了,沒有人想到,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會有人用如此凶殘的手段了解了1條生命。監所警察的第1反應也不是上前阻止,犯人們也忘了借機生事或是抱頭鼠串,所有人都這麼傻愣愣的看著那個還拿著牙刷的清秀男子以及他身前拚命用雙手捂著喉嚨,已經跪倒在地的中年男人。
放風的小院出現了詭異的寂靜,除了在放風場角落裡的兩個警察悄無聲息的掏出了警用手槍,所有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位於李9歌身後的閒靖呆住了,目光驚駭的看著不遠處的削尖的牙刷柄,牙齒不自覺的發出了磕磕磕的響動,雙腿不自覺的打起了擺子,1股熱流不自覺的從他的褲襠裡流了出來,在他腳下積起了1灘濕痕,散發出1股腥臊味兒。
站在講台上的黃戴翔同樣也呆住了,1分鐘以前他還在幻想那個叫做林冬兒的女警穿著那身製服,若是換個場地會有1番怎樣的風情。十秒鐘前他還在盤算應該從李9歌身上榨出多少油水才能彌補自己這次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