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接過許仲平遞過來的紫雲,低頭點上,看了看窗外已經開始帶上幾分灰白的地平線,說道:“許省長,節哀!”
許仲平抽了口煙,聞言卻搖了搖頭,道:
“該傷心的人已經在裡麵傷心了,我傷心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還好老4雖然走了,可好歹還留了1根獨苗,不然老許家就真的要絕後了。你是個重情分的,老4都這樣對你了,你還願意過來。小敬這孩子打了1圈電話,可最後來的人卻隻有你和小冉。”
楚城幕聞言,微微歎了口氣,突然想到之前薑泥那堪稱寒酸的遺體告彆,說道:
“老許家這邊就沒有親戚再來了?這麼幾個人,連個簡易的靈堂都撐不起來。許敬的爸爸對自己的身後事有什麼安排麼?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請您儘管開口。”
許仲平聞言,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掛起了1抹淺淺的嘲諷,搖搖頭說道:
“昨天晚上我這4弟就給我打過電話了,說把身後事交給我來操辦,還特意交代我,要我去打電話邀請來觀禮的人,不過我當時不想見他,就沒有提前過來。”
“其實當時他就已經在回光返照了,隻是小敬這孩子沒看出來,還以為他家老子身體好轉了,大半夜的回家給他做了1個豬腳飯。哪知這1餐吃完,人就慢慢的不行了。”
“您去邀請?他是怕您的家裡人不願意過來麼?”楚城幕聞言,有些疑惑道。
“哎!”許仲平聞言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東方依然有些明顯的魚肚白,搖搖頭說道:
“不是家裡人,老4從來都不在乎家裡人,他1直都活得很自我。他是想在這個靈堂上,再讓我把我在蜀州的這些關係在大庭廣眾之下介紹給小敬,其實說白了,就是讓我表明1個態度。我正是因為他這個電話,才不願意來送他最後1程。把自己的身後事都利用上了,做老子的做到這個份上,讓我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楚城幕聞言,1時間也有些愣住了,直到煙絲有些鬆軟的紫雲快燒到了手指才回過了神,看了看神色已然恢複了平靜的許仲平,說道:
“意思是,許敬父親的後事不回渝州操辦?那設靈呢?設在哪?”
許仲平聞言,輕笑了下,道:
“不回渝州了,祖墳也不入了!就在錦江區那個琉璃場殯儀館,其實在老雲城人心裡,那裡1直是被當作火葬場用的,靈堂和遺體告彆之類的,1般都不會去那個地方,之後就直接埋在附近的磨盤山公墓。不過那裡有個好處,就是離省政府和市政府都足夠近。你看我這個4弟,為人多體貼。”
言罷,許仲平衝楚城幕揮了揮手,又低頭借著之前的煙頭續了1顆煙,又繼續說道:
“好啦,你去病房看看小敬吧!人死了就是個物件,再傷心難過也隻是傷了自己,我再在這邊待1會兒。”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轉身把煙頭按滅在身旁的垃圾桶裡,說道:“那我這就去看看。”
許仲平聞言,衝楚城幕擺了擺手,道:“去吧!”
還不等楚城幕轉身離開,這個突然1下子背部就佝僂了下來的老人,又繼續說道:“楚城幕,我孫女的事情,多謝!”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道:“那是我應該做的,4葉草那小丫頭,本就討人喜歡。”
許仲平聞言,不再說話,隻是背對著楚城幕,輕輕的點了點頭。
回到病房,盛翛然已經不在門口了,楚城幕走進病房,隻見許季平的病號服已經被人給扣上了,幾個身著藏藍色工作服,後背上印著“東郊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正在幫他整理遺容,1個金屬擔架就放在病床的1側。許敬傻愣愣的坐在稍遠的位置,盛翛然則坐在他身側,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
看到幾個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很是費勁的把整理好遺容的許季平放到擔架上,剛從門口走進來的楚城幕又退後了兩步,往邊上躲了躲,直到這些工作人員把許季平抬走,他才重新走回了病房。
拖了1根椅子坐到許敬身前,楚城幕看了看神情呆滯的許敬,1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隻是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這都特麼什麼事兒,3個月的時間,自己居然送走了兩個朋友的老子。
看到楚城幕在自己身前坐下,1直保持著呆滯的許敬才突然回過神,直直的看著自己身前的好友,眨了眨眼,兩行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說道:
“楚城幕,我爸沒了,以後就剩我自己了。”
楚城幕聞言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許敬的肩膀,輕聲說道:
“你不是還有虞桑也麼?對了,你爸爸活著的時候讓我在他死了以後,轉告你1句話。”
許敬聞言微微愣了1下,隨即微微振奮了1下精神,問道:“什麼話?”
楚城幕站起身,按住了許敬的肩膀,俯身在他耳邊說道:
“你爸讓我轉告你,如果他哪天走了,你和虞桑也的事情,他不反對了。他讓我告訴你,你活得開心,活得幸福,才是他想看見的。所以你從來都不是1個人,你不僅有你家老子的祝福和期盼,你還有虞桑也,就算是為了你的桑桑,你也得振作起來,知道麼?”
許敬聞言,1手捂住了臉,肩膀不自覺的抽動了起來,用壓抑的聲音,輕聲呢喃道:“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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