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城幕的問話,羅溪魚伸出小手拍了拍他摟住自己肩膀的手,示意他鬆開自己。楚城幕見狀,鬆開了羅溪魚的肩膀,扶著她站了起來。
羅溪魚站起身,幾步走到酒櫃麵前,俯身在酒櫃裡看了看,又回頭看了楚城幕1眼,道:
“小乙就是仲小乙,卿卿的人手,姐姐我確實也有自己的人手,不過當時他們都在渝州,所以我那晚才找上了在津城的小乙他們。有時間我再介紹他們給你認識,都是我舅舅那邊的人。喝點什麼嗎?接下來我要說的故事有點長。”
楚城幕聞言站起了身,看了1眼酒櫃裡那琳琅滿目的紅酒,幾步走到大床另1側的小冰箱邊上,打開看了1眼,從裡麵拿出兩瓶怡寶礦泉水,把其中1個的瓶蓋擰開1些,走回到羅溪魚邊上,把手裡的礦泉水遞給了她,衝她擺了擺手道:
“談正事兒就不喝酒了,喝點礦泉水就行,說起來,我還以為姐姐會把這事兒給扛下來,不告訴我呢!”
羅溪魚聞言,從善如流的直起身,接過了楚城幕手裡的礦泉水瓶,喝了1口,然後拖了1根小木凳放到那把木椅邊上坐了下來,衝楚城幕嫵媚1笑,道:
“本來是想瞞著你,我自己去處理的。可我後來想了想,我自己都對你有事情瞞著我感到那麼不滿,如果讓你知道我這些事情都瞞著你,你又該對我多失望?更何況,你也不是3年前那個怕事兒的小男生了,連李9歌你都敢殺,我爺爺你也敢獨自去見,這些事情即使你知道了,也擔得起。而且,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姐姐麼?”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在羅溪魚身側的木椅上坐了下來,道:
“3年前我有很怕事兒麼?我都有些不記得了。”
羅溪魚聞言,有些詫異的看了楚城幕1眼,道:
“小弟你不是過目不忘麼?怎麼才3年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楚城幕擰開礦泉水喝了1口,道:
“我回去第2天就發了高燒,人都燒迷糊了,後來對於那晚事情的細節就不怎麼記得了,我就記得那晚那個女人的屁股很大,很翹!當時要不是嚴書墨把我送醫院去,我估計在寢室裡燒死了都沒人知道。”
羅溪魚聞言,雖然明知楚城幕現在就好好生生的坐在自己麵前,仍不由的1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有些緊張的說道:
“去你的,臉你不敢看,屁股你倒是看得明白,誰叫你當時把t恤脫下來包在腦袋上了,1身小白膘,走路都在抖。你高中時期的人緣就這麼差?同寢室的人都不送你去醫院麼?”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反過來拍了拍羅溪魚的小手,笑道:
“我高中的人緣嘛,不能說是差不差,而應該說是有沒有的問題。1個寢室8個人,雖說1起出去玩的時候倒也不少,但我這個人的性格實在是很難交下什麼朋友,所以沒人送我去醫院也正常。”
“再說了,當時那屁股也不是我想看的啊,誰叫某人撅著屁股在路邊吐得稀裡嘩啦的?我還沒做到看臀識女人的地步,不然當時第2次見麵就該認出姐姐來了。”
羅溪魚聽到楚城幕的調侃,沒有反駁什麼,反倒是猶豫了1下,帶著幾絲淡淡的心疼,說道:
“你高中沒有人際交往?那你那3年是怎麼過來的?你高中時期的那個小女友呢?她沒有帶你進入她的交際圈?”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笑著解釋道:
“幾乎沒有,高中不都以成績論英雄嘛!那時候我以全區第1的成績進的津城中學,骨子裡是有些瞧不起其它同學的。後來我迷上了上網,不分晝夜的玩,成績1落千丈,掉到了全校1百多名。雖說遭受了不少白眼,可我心底依然認為,自己1天到晚基本都沒怎麼學,你們這幫子這麼努力學習的,成績最好的也不過比我好上幾十名而已,成績差的甚至都排到3百名以後了,又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
“至於秦怡嘛,她高中的時候可不是我的女朋友。我那會兒對這些事情還沒什麼興趣,在我媽的影響下,覺得談戀愛是1件很丟人的事情。隻是仔細說起來,她其實比我也強不了多少,她是屬於那種麵子上過得去的好友不少,但是能交心的,也是1個都沒有。我不好歹還有個發小嚴書墨麼?雖然他平時不靠譜,關鍵時刻總會站我身旁就是了。”
羅溪魚聞言,輕笑了下,道:
“我後來也查過你的成績,小弟確實有驕傲的資本,照你這樣的學法還能保持1百多名,在津城中學以這個成績能夠穩入重本。所以你後麵幾個月就收心努力,1鳴驚人了?”
楚城幕聞言,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道:
“差不多吧!好啦,話題越說越遠,明明在說我記不清當時的細節了,結果卻扯到了我高中時期的人際交往上了。還是說說姐姐的事情吧,姐姐把這幾年你查到的事情和我說1說,我幫你參考1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時候旁觀者反而看得更清楚。”
羅溪魚聞言,微微怔了怔,再次猶豫了片刻,才起身走到書架邊上,從裡麵抽出1個筆記本出來,遞給了楚城幕,說道:
“我知道弟弟能1心多用,我這些年查到的事情都在記錄在這上麵了,你1邊看,我1邊給你解釋。”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把筆記本放到書桌上,翻開了筆記本。羅溪魚見狀,忙走到書桌的另1側,把那個粉藍色的兔子台燈給打開,這才坐回了楚城幕的身側。
“津城化肥總廠?”楚城幕翻開筆記本的第1頁,就赫然看到了上麵用娟秀的筆跡寫著津城化肥總廠6個字,不由微微皺了皺眉,側身看了羅溪魚1眼,疑惑道:
“這可是個老廠,我記得這廠子好像比我的年紀都大,我爺爺他們用的化肥都是這個廠子生產的。隻是這個廠子不是去年就已經注銷了?當時還差點鬨出輿情,據說那些下崗工人把劉長生堵在了政府大樓,把他搞得灰頭土臉的。”
羅溪魚對於楚城幕的博聞強識已經有些習慣了,聞言點了點頭,道:
“這個廠子雖老,可裡麵的設備卻不老。我印象中,這家化肥廠是1979年注冊的,但是最近1次更新設備卻是在2002年,而且之前廠子的效益1直不錯。之前津城還是地級市的時候,市政府可是為這些工人再3保證過,津城化肥總廠不會關門,所以這些工人才會在工廠關閉的時候感覺受到了背叛。”
楚城幕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道:
“既然剛更新了設備,而且之前效益不錯,那為何會在短短4年之後就注銷了企業?”
羅溪魚聞言,低頭看了看筆記本,指著上麵的筆跡,解釋道:
“明麵上的原因自然是化肥廠屬於薄利行業,從前年開始,化肥廠的原材料就出現了暴漲,生產化肥用的原料煤炭和燃料煤炭價格都上漲了百分之3十,尤其是原料煤,漲價將近翻了1番,由之前的每噸4百漲到了前年的每噸8百。化肥需要的其它原材料,比如說石油,磷,鉀等原材料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上漲。進口鉀肥,由同期的每噸1千1百元漲到了1千5百5十元。”
“而且電力上的供應也出現了上漲,光是電力成本這1塊,每年算起來,津城總廠每年就會多付出6百萬的支出,而且還會經常出現拉閘限電,以至於化肥總廠很多時候都無法做到滿負荷生產。在加上從03年年底到04年3月,國家發改委出台文件限製化肥漲價,以至於化肥的成本提升的速度遠超過化肥成品價格的上漲速度,所以去年十2月十4日,津城化肥總廠就宣布注銷企業了。”
楚城幕聞言,修長的手指輕點著紅木桌麵,蹙眉思索了片刻,看著身側的小女人,又繼續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2000年左右伯伯就已經在津城執政了?那這個化肥廠的設備更新應該就是在他主持下進行的了?以伯伯所處的高度來說,不至於連這些問題都看不清才對,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我印象中,津城化肥總廠的效益1直不錯,不僅是津城本地,連渝州的其它區縣都有市場。成本提高上的問題,伯伯不應該不能預見才對。”
羅溪魚聞言,衝楚城幕很是讚賞的笑了笑,又指著筆記本上寫著的“華能”和“中梁山”兩個詞說道:
“聰明,確實在老羅同誌決定更新化肥總廠的設備之前,有去華能火電站和中梁山煤礦簽下長期的低價供能供煤協議。可是在03年中期,這兩家能源和礦業集團都以成本上升為緣由,突然撕毀了對津城化肥總廠的協議,這才造成了津城化肥總廠的成本居高不下,以至於最終走向破產。”
楚城幕聞言,低頭點了1根煙,從書桌上的筆筒裡拿出1支簽字筆,在“華能”和“中梁山”上麵畫了個圈,然後打下了1個問號,又繼續問道:
“這種與地方政府簽訂的長期協議都能隨便撕毀?03年3月,美國發動了伊拉克戰爭,影響了國際能源的價格波動,這是早就可以預見的。可在01,02年,美國想打伊拉克已經是眾人皆知的秘密,在明知道能源價格會上漲的情況下,那為何華能和中梁山煤礦還會和津城簽訂長期的低價協議?這不是很矛盾麼?”
羅溪魚正在給楚城幕翻找煙灰缸,聞言1下子就愣住了,楚城幕提到的第2個問題,她還真沒有仔細的考慮過。
華能和中梁山1個屬於國企,1個屬於渝州的地方支柱型企業,它們想撕毀對地方政府的協議,那還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現在仔細想想,當初老爸確實隻是抱著嘗試1下的想法才親自出麵和對方談了1下,沒想到還真談下來了。關於這1點,老爸自己當時都有些意外。
“小弟,你的意思是,這背後還有什麼人在搞鬼?”羅溪魚思索了片刻,不自覺的咬著大手指頭的指甲,蹙眉問道。
楚城幕聞言卻搖了搖頭,沒好氣的羅溪魚的手指從她嘴裡抽了出來,把筆記本往後翻了1頁,說道:
“多大年紀還吃手!我也隻是猜測,信息缺失得太多,而且我也不清楚你們羅家在能源區域的影響力,所以我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羅溪魚聞言,看了楚城幕1眼,輕聲說道:
“羅海負責國內的礦產資源,這方麵老羅家走得很前麵。隻是我也不太清楚,老爸是否之前就有獲得家裡的支持,如果有的話,那能簽下這種低價協議就不足為奇了。”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微微瞟了羅溪魚1眼,道:
“那為何之後又會撕毀協議?現在的結論很明顯,伯伯在離開津城之前,是有為津城的化肥總廠留下了充足的籌碼,並不是為津城人留下了1個爛攤子才對。對了,姐,伯伯具體是什麼時候調來渝州的?”
羅溪魚聞言,臉色突然1白,道:“是03年的3月的人代會以後,小弟你的意思?”
3月以後?楚城幕聞言,忍不住再次把眉頭皺了起來。
可這兩家能源企業撕毀協議都是在03年的年中,意思是這兩家能源集團不僅沒有在羅培東上前1步的關鍵時刻落井下石,反而在塵埃落定以後才選擇了撕毀協議?那明顯有些說不通啊!
想想看,當初江州的蔣複延因為1個汙水處理廠都弄得如鯁在喉,那還是他已經提拔為了副省長的情況下。如果當初這兩家能源集團在羅培東上前1步的時候選擇撕毀協議,那對羅培東的影響不言而喻,羅培東甚至有可能受這個事情的影響而斷送了仕途。
微微搖了搖頭,再次在筆記本上寫下“仕途”2字,楚城幕在後麵再次打了個問號,這才抽了口煙,繼續說道:
“姐,時間上有點說不通,這個暫且按下,我們接著聊這個化肥廠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