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貝園門口,就在楚城幕處理他和許敬之間那點兒破事兒的時候,羅溪魚已經在這裡等候了1個多小時了。
此時的海貝園全然不像之前楚城幕到來時那般清靜,不僅門口和周邊多了不少荷槍實彈的守衛,就連院子裡出入的軍人,肩膀上扛著的肩章最起碼也是以1顆金星起步。這些軍人大多步履匆匆,腋下或是手裡都拿著各種文件,在從院子裡出來以後,又1路小跑,坐上各自的專車,消失在了小巷的儘頭。
9月中旬的京都氣溫已經降到了2十度左右,羅溪魚身著1身軍綠色的長款風衣,下身1條簡單的黑色緊身牛仔褲,腳上1雙棕色的鹿皮小短靴,雙手抱胸,靠在小巷領1個側的圍牆上,目光淡淡的看著海貝園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群。
對於這樣的場麵,羅溪魚已經太過熟悉了,打小開始,爺爺和羅大將這兩個概念在她心裡的界限就是模糊的。
那個身材高大,精神矍鑠的老人大多數時候都穿著簡單的常服,除了重大節日才會換上那頂著4顆金星,被熨燙得1絲不苟的禮服。平日裡,所有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除了那幾個他特彆喜歡的老部下,大都會刻意的放輕腳步,大氣也不敢出1口。
隨著日頭逐漸的上升,海貝園裡出入的軍人也開始減少,直到1個頭發花白,卻長著1張白人麵孔,肩膀上頂著兩顆金星的軍人從院門裡走了出來,羅溪魚才撐著背後的圍牆站直了身體,幾步走向了海貝園的門口。
“林爺爺,我爺爺忙完了麼?”羅溪魚緩步走到頭發花白的軍人麵前,見對方腿腳有些不靈便,忙上前扶住了他。
這個林爺爺聽說當年在抗美援朝的時候戰鬥機被擊落了,跳傘以後被當地人當成了美國人,吃了不少苦頭,右腿又在0下氣溫的小河裡凍了半晚上,年紀大了後,腿腳就有些吃不住力了。
“原來是小魚兒啊!怎麼不進去?你那死強死強的老子沒回來?”被稱作林爺爺的將軍看了1眼扶住自己的小丫頭,語氣溫和的說道。
羅溪魚聞言笑了笑,扶著老將軍1邊往石階下走1邊回答道:
“爸爸還在渝州呢,我自己回來找爺爺有點兒私事兒。爺爺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工作時間,我們這些後代晚輩,哪能夠隨意進出海貝園。聽說林爺爺退休後寫了1本書叫作《保衛祖國領空的戰鬥》?爺爺之前還讓我們這些小輩都要熟讀呢,虧得我沒從軍,躲過去了。”
老將軍聞言,側頭看了1眼海貝園的院門,微微搖了搖頭,道:
“老領導還是這個臭脾氣,我看家裡這些孩子,也就你爸不怕他。那書啊!專業性太強了,你1個從事教育行業的小丫頭看那做什麼?倒是你那些還在軍隊裡的哥哥們該好好的看1看。尤其是羅雲天,當年我辛辛苦苦弄回來的蘇27,可是第1時間裝備了他們中隊。對了,卿卿那孩子還在渝州?現在咋樣了?”
羅溪魚聞言笑了笑,回答道:
“雲天哥哥聽說在部隊可得罪了不少人,彆人都說他那些金頭盔全是用戰友的鮮血染紅的。卿卿現在就在渝州啊,各方麵都過得挺好的,比起之前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可好多了。咋的,林爺爺,您還打算拉她入5呢?”
談話間,老將軍和羅溪魚已經從海貝園的石階上走了下來,聽聞羅溪魚的調侃,老將軍站直了身體,用那滿是褶皺的大手在羅溪魚白皙的手背上拍了拍,露出了和羅溪魚見麵以來的第1個笑容,道:
“嗬嗬,羅雲天的中隊是咱們空軍的唯11支藍軍,又1水的蘇式重型戰鬥機,他不挨罵誰挨罵?卿卿那丫頭可是乾空軍的好苗子,當年你爸帶她來訓練基地散心,那過載弄得那些男兵都受不了,就她跟個沒事人似的。不過現在可就晚咯,我沒記錯的話,她今年也該29歲了?”
羅溪魚聞言輕笑了下,說道:“卿卿比我小1個月,我倆都29了。”
老將軍聞言點了點頭,鬆開了羅溪魚的手,說道:
“都29了?這時間可過得真快,你倆也是不著急找個對象?叫這丫頭沒事兒回京都了就來看看我。前段時間我去611研究所,給她打電話,結果這丫頭還跑歐洲去了。行啦,彆送了,快進去吧!1會兒老領導又該午睡了。”
羅溪魚聞言,看這老人走向了不遠處停著的黑色小轎車,衝他的背影說道:
“那林爺爺,我就先進去了,您老可得保重身體。”
老將軍聞言,頭也不回的衝羅溪魚揮了揮手,道:
“趕緊進去吧!我再活個十來年沒問題。”
目送老人的小轎車遠去,羅溪魚這才回頭看了1眼高大的院門,幾步走上了石階,衝門口站著的1個同樣頭發花白,隻穿著淺綠色襯衫的老人問道:
“喬爺爺,我爺爺現在有時間見我了麼?”
被喚作喬爺爺的老人,身材高大挺拔,除了臉上的褶子和花白的頭發都證明了他已經不再年輕,光看身體,卻和4十來歲的壯年人才不多。
“進去吧!首長正在吃午飯。1會兒他就該午睡了,你抓緊點兒時間。”老人眯眼笑了笑,衝羅溪魚和藹的說道。
“嗯,謝謝喬爺爺,那我先進去了。”羅溪魚聞言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院門正上方的“海貝園”3個字,深吸了1口氣,踏入了院門。
還是之前和楚城幕閒聊的位置,還是那棵老槐樹下,還是那個刻有棋盤的桌子,還是那個身材高大的老人,老人正坐在石桌邊上,手裡端著1碗小米粥,對著桌子上的香油蘸酸蘿卜條,稀裡嘩啦的吃得有滋有味。
“小魚兒,快過來,陪爺爺吃點東西。”羅騁虎看見走進院子的羅溪魚,大老遠就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前桌子上的另1個小碗,滿臉和藹的微笑。
羅溪魚聞言,忙加快了腳步,幾步走到老人麵前,低頭看了1眼那堪稱寒酸的中午飯,在石桌前的石凳上坐下,從自己的手包裡取出1個密封的罐子出來,遞到老人麵前,笑道:
“爺爺最近又沒胃口?看來這個東西我是準備對了。”
羅騁虎聞言,看了看羅溪魚放到桌麵上的玻璃罐子,伸手拿了過來,仔細的看了1眼,然後1把擰開了玻璃罐子上的封蓋,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眉開眼笑的說道:
“還是你這丫頭貼心,渝州的辣子最是下飯。北方的這些個吃法啊,我吃了幾十年了,還是吃不慣,誰家泡泡菜泡出來是甜口的?就這點兒酸菜,還是煙雲他老子給我寄過來的。北方這氣候,是真泡不出來渝州的酸辣味兒。”
羅溪魚聞言笑了笑,起身走進羅騁虎背後的老房子裡,不多時就拿了1個小碟和小勺出來,然後伸手拿過老人手裡的玻璃罐,從裡麵舀了1勺出來放進了小碟子裡,再把小碟放到老人麵前,說道:
“爺爺,這東西做起來也不複雜,就是做的時候有點嗆人,怎麼不叫後廚幫你做做?”
羅騁虎聞言,笑著擺了擺手,拿起筷子夾了1夾綠色的辣子放進嘴裡,麵不改色的說道:
“做法是不複雜,可總感覺沒有老家那個味兒,小野椒這種東西,沒有足夠的光照,它也不辣啊!行啦,陪爺爺先吃飯,有啥事兒咱們吃完再聊。”
羅溪魚聞言點了點頭,重新坐回了石凳上,拿起手邊那碗熬煮得剛剛好的小米粥,就著老人放在桌子上的酸蘿卜條,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羅騁虎到底是軍人出生,1頓簡單的中午飯隻花了不到5分鐘。羅溪魚吃飯的速度稍慢,不過看到羅騁虎已經吃完了,忙幾下把碗裡剩餘的那點兒小米粥給咽了下去。守在不遠處的勤務兵,見爺孫倆吃過了午飯,適時的走過來,把石桌上的東西收拾了1下。
吃過午飯,羅騁虎拿起了手邊的煙鍋,用1個犀牛角做的刮片,1邊清理著煙鍋裡殘餘的煙絲,1邊用嘴吸了吸,抬眼看了看突然正襟危坐的羅溪魚,問道:
“說吧!這麼著急忙慌的過來做什麼?小楚那孩子可比你強,和我1起的時候,比你老子還放鬆。”
羅溪魚聽見羅騁虎說起楚城幕的態度似乎很是溫和,眼裡劃過了1絲喜色,隨即深吸了1口氣,說道:
“爺爺,我這次來京都是來求助的。”
羅騁虎聞言,磕了磕手裡的煙鬥,拿起手邊的1個小鐵盒,從裡麵掏出些許鬆軟卻香氣撲鼻的煙絲塞進了煙頭,試了試煙絲的鬆緊,再次吧嗒吧嗒的吸了兩口,說道:
“嗯,求助,因為什麼?你老子也解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