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的夜晚路況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進入北曠區以後,苟東賜就1路把車開得飛起,哪怕是羅時這種喜歡開跑車的人,和楚城幕聊著聊著也不自覺的把手抓到了扶手上。等到兩人抵達了北曠分局外的停車場,時間才剛剛到了十點半。
“你這大個子保鏢上哪找的?看起來挺穩重的,怎麼開起車來像個瘋狗似的。”這次楚城幕下車後沒有給秦劍銘打電話,而是直接和羅時1起往局裡走去。羅時跟在楚城幕身後,看了看剛從車裡下來,靠坐在引擎蓋上抽煙的苟東賜,臉色蒼白的問道。
“瘋狗?嗬嗬,你還真說準了。不過你不認識?這是從8341裡出來的,這些人平時不就負責你曾爺爺警衛工作的麼?”楚城幕聞言,有些奇怪的看了羅時1眼,反問道。
羅時聞言,反過來沒好氣的白了楚城幕1眼,回答道:
“土包子!我乾嘛會認識?警備團說是團級建製,人數最多的時候下轄7個大隊,36個中隊,8千多人,我上哪個個都認識去?不過這個大個子該不會是被開除的吧?他也太顯眼了。而且警備團不是要求5官端正麼?他怎麼長得跟個大號獼猴桃似的?”
楚城幕聞言,忍不住扭頭往來時的方向看了1眼,卻見苟東賜正衝著羅時的背影揮舞了1下拳頭。見自己的動作被楚城幕看見了,這狗東西忙又裝作摳腦袋的模樣,把頭轉向了另1邊。
好家夥,自己這裡距離苟東賜所站的地方起碼得有好幾十米了吧?這麼遠的距離,自己和羅時的聊天他還能聽見?看來嚴書墨前段時間說這家夥的聽力非凡,還真是半點不假。
“我之前見你小姑幫我要這倆人也沒費勁,還以為警備團是你們羅家的私軍呢!”回過頭,楚城幕看了看因為自己的舉動也跟著往後看去的羅時,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想岔了。
羅時聞言嚇了1跳,忙收回目光,左右看了看,推了身旁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1把,回答道:
“這話可彆瞎說!這種負責貼身保衛工作的軍隊,曆來都是雙重領導,而且每1屆領導班子上台後,都會換團長和政委。我是有1個爺爺在裡麵負責日常工作,但遠遠稱不上什麼私軍。要是這種軍隊性質要是都變了,就等著變天吧!”
楚城幕聞言撇了撇嘴,道:“說得好像他們之前沒乾過似的,當初那4人被誰……”
“得得得……小姑父,算我求你了還不行麼?咱們趕緊進去吧,這話不能聊了……當初那些老將軍不少可都還活著呢!不過曾爺爺看來真的很看重你呢!”
羅時1聽楚城幕嘴裡又要往外蹦1些該說不該說的,忙繞到他身後,推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打斷道。這家夥真是半點自覺都沒有,也不怕隔牆有耳,都這麼大個老板了,那些作古定性了的事情是能拿來隨便說的麼?
“嗯?怎麼說?這還有什麼說法不成?”楚城幕聞言,抬頭看了1眼分局依舊燈火通明的主建築,又回頭看了看推著自己後背的羅時,疑惑道。
羅時見楚城幕臉上的疑惑不像是作假,就和他解釋道:
“你以為那是什麼地方?他們負責保衛的地方,連他們的直屬領導都不能隨意進出,各種審核更是嚴得1逼。這個大個子雖然看起來1臉胡茬,其實年紀搞不好比我還小,正是黃金年齡,就算他外形方麵多少有點問題,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提前退5的。”
“這樣啊!”楚城幕聞言,目光微微閃爍了1下,輕聲應了1聲,回答道。
眼看走進了分局大樓,兩人也就打住了話頭。楚城幕在過道裡打量了1下,正想看看秦劍銘的辦公室在哪,卻見羅時朝著1個角落裡走了過去。楚城幕見狀定睛1看,才發現在那個位於小角落裡的長椅上,正坐著周瑩星1家。
通過上次回家和老楚閒聊,楚城幕已經得知了自己這個乾媽翁虹曾經去找過自己的父母,此刻看到坐在周瑩星身旁暗自垂淚的中年婦女,眼中就不由閃過1絲膩歪的神色,可眼見羅時都已經走了過去,卻又不得不跟上去打個招呼。
“乾媽,瑩星,節哀!”跟隨羅時走到周瑩星3人身旁,楚城幕低頭看了看神色憔悴的周瑩星和翁虹,尤其是當目光落到周瑩星額頭那簇白發上,眼中還是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憐憫。
事情發展到現在,雖然楚城幕這個旁觀者1直有各種猜測,可真等在秦劍銘那裡得到了周翔死亡的消息,再加上此刻看到這暗自垂淚的母女倆,心裡還是不受控製的湧起1種荒唐的感覺。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會為了錢把自己的命搭上,若是本就1無所有的亡命徒也就罷了,可周翔即使沒了養殖場和屠宰場,他不還有彆的實業麼?真的是何至於此!就算是以小博大,想反過來倒吃了王天麟,可為了這種事情付出性命的代價,這在楚城幕看來,無疑是1件愚蠢透頂的事情。
“小幕哥,他們不讓我去看爸爸……”原本羅時的到來,還能讓周瑩星勉強維持住情緒,可楚城幕1句節哀,卻讓周瑩星再也繃不住崩塌的內心,就這麼坐在長椅上,1把抱住了楚城幕的大腿,嚶嚶的哭了起來。
楚城幕聞言,任由小丫頭把鼻涕和眼淚弄了自己1大腿,伸手摸了摸周瑩星的小腦袋,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她身旁的翁虹,輕聲說道:
“乾媽,乾爹的樣子有些慘,還是彆看了。我1會兒去找老秦打聽1下,看看有啥可以幫上忙的地方沒有。”
言罷,楚城幕又指著坐在小丫頭另1側,正1手扶著她後背幫她順氣的羅時,衝翁虹繼續說道:
“乾媽,這是我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和瑩星隻管對她開口就是,有些地方,她說話比我還好使。”
翁虹聞言,忙抹了抹眼淚,有些驚疑不定的看了看羅時,卻見這個突然出現的高挑女孩子轉過頭衝自己微笑了1下,說道:
“阿姨,我和楚城幕是很要好的朋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們要是在渝州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說不定我能搭得上力。”
楚城幕聞言,低頭看了1眼瞎話張嘴就來的羅時,也沒有多說什麼,自己已經把母女倆都正式介紹給她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她自己去操作了,隻是再次拍了拍周瑩星的小腦袋,說道:
“瑩星,先放手,讓我去找秦局了解1些案件的細節,好嗎?”
周瑩星聞言,這才抽抽泣泣的鬆開了抱著楚城幕大腿的雙手,眼淚朦朧的抬頭看了他1眼,雙唇抖動了1下,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是1句話也沒說出來。
楚城幕見狀,心中暗自搖了搖頭,卻也沒多問什麼,隻是朝坐在長椅最角落裡的嶽鴻招了招手,道:“陪我1起去看看?”
嶽鴻聞言,有些疲憊的用手搓了搓臉,沉默著站起身,跟在楚城幕身後,兩人在過道裡左右看了看,選定了方向,往秦劍銘的局長辦公室走去。
“你現在跟瑩星怎麼回事兒?”秦劍銘的辦公室位於2樓,楚城幕領著嶽鴻1起走過樓梯轉腳,回頭看了他1眼,問道。
嶽鴻聞言,抬頭看了1眼正側身看著自己的楚城幕,苦笑了下,道:
“你可真是害苦我了,幫你打工?我這是快連我自己都搭進去了。我也說不好是什麼關係,說是耍朋友吧,可又聚少離多。在1起的時候,大部分時間也在談論生意上那點兒事。而且我倆之前從沒說明過,現在這關頭,也不好問什麼。非要說是什麼的話,合作夥伴?”
楚城幕聞言,不由輕笑了下,指了指身後的過道,說道:
“合作夥伴?看見瑩星哭成這樣,心裡咋想的?”
嶽鴻聞言,也忍不住扭頭看了1眼樓下的過道,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難受。”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道:“那就夠了!走吧,周瑩星不方便聽的細節,不方便看的東西,你倒是合適。”
嶽鴻聞言,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道:“是這麼個意思。”
秦劍銘的辦公室位於2樓過道的儘頭,北曠分局這邊的辦公樓比起其他幾個主城區要新了不少,功能也更加齊備。比如說彆的分局或是派出所的法醫鑒定室大多位於殯儀館,而楚城幕和嶽鴻剛從樓梯走上來,迎麵就看見樓梯口的指示牌上的,分明寫著過道的另1端就是法醫鑒定室。
看到指示牌上寫著的鑒定室,楚城幕忍不住好奇的往那邊張望了1眼,注意到過道的另1端似乎還連接著1棟附屬建築。在那邊昏暗的燈光中,隱約可以看見幾個穿著白大褂的法醫正在過道裡走來走去,幾個身著便裝的警察正靠在附屬建築過道的牆邊,打著哈欠,看樣子似乎正在等結果。
沒有再做耽誤,楚城幕和嶽鴻幾步走向了秦劍銘的辦公室。
楚城幕剛敲了1下門,辦公室門就被人從裡拉開,開門的人正是幾天內就硬生生熬得瘦了1圈,連眼眶都深陷了下去的秦劍銘。
看到秦劍銘這副模樣,楚城幕很是嚇了1跳,看可他精神似乎還不錯,滿是血絲的眼睛裡全是亢奮的神色,這才稍微放心了1些。
剛走進秦劍銘的辦公室,楚城幕就聽見1陣震耳欲聾的鼾聲,往裡看了1眼,就看見1個年輕英挺的小警察正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和衣而臥。
小警察長得頗為英氣,5官硬朗,兩道劍眉斜飛入鬢。不過似乎也是挺長時間沒休息了,之前的敲門聲絲毫沒有驚動他,反而在楚城幕的注視下,從嘴角流了1道口水出來。
聞了聞辦公室裡那酸臭的襪子味兒和煙味兒,楚城幕打消了走進辦公室的念頭,反過來朝秦劍銘招了招手,又和嶽鴻1起退出了辦公室。
在過道裡找了根長椅坐下,楚城幕遞了兩顆煙給秦劍銘以及嶽鴻,衝襯衣領口都已經黑了1圈的秦劍銘笑道:“怎麼搞成這樣?我人也過來了,說說看,咋回事兒吧!”
秦劍銘接過香煙低頭點上,聞言嘿嘿1笑,道:“這次破案還是多虧了小5?”
“小5?”楚城幕問道。
“就是在我辦公室裡呼呼大睡那個小年輕,5統,公安大學的高材生,最近才剛剛入職,手底下是真有活兒。”秦劍銘聞言,朝自己辦公室的方向努了努嘴,回答道。
“5統?這名字可夠霸氣的,軍人家庭?我公司有個手下叫雲定南,倒是和他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處。我說你的辦公室裡怎麼會有個小警察在呼呼大睡,敢情是收買人心啊?還是說說怎麼破案的吧!”楚城幕聞言,不由樂道。
秦劍銘聞言也沒否認,反而得意的點了點頭,道:
“猜對了,他爺爺就是當年轟了金門的炮兵之1。他這名字就是他爺爺取的,兩層意思,1是統1,2是怎麼統1。至於說怎麼破案的嘛,這事兒還是得感謝老大你提出來的思路……”
原來在楚城幕消失的這幾天裡,秦劍銘還真找到了在裡麵打工的養殖場員工。王天麟對自己的手下下了封口令,卻沒把不清楚來龍去脈的養殖場員工當回事兒。是以秦劍銘也就花了幾萬塊錢,就買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有4條消息尤為重要。
1是前幾天確實豬的飼料裡麵夾雜了肉食,不過相比養殖場的規模來說,這點兒混合在飼料裡的肉食當時並沒有引起養殖員工的注意。也是事後在警察的提醒下,有好幾個員工都反應那1批飼料有不同程度的粘黏,其中1人還親自用手捏開過,發現飼料裡包裹了不少肉餡。
2是有負責管理飼料廠的員工反應,他負責的3台攪碎機裡,有1台突然停工了。可他明明記得頭1天下班之前,他還對3台攪碎機都進行過檢修,很確定3台攪碎機在他下班之前都沒有任何問題。
隻是等他想去修理那台機器時,卻被告知那台機器將會被返廠,甚至不允許他接近。
負責管理飼料廠的員工本就是打工的,既然老板吩咐不用去修理,他也正好省事兒。隻是在飼料廠裡遠遠的看了1眼,就發現攪碎機那綠色的外漆上,似乎沾染了不少紅色的痕跡,而且整個廠區裡還有1股子濃厚的血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