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幕把寫好的關於合作社的規劃資料檢查了1遍,剛放回自己的手包,就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緊接著大個子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道:“老板,陳莊主那邊談完了,我看那個小娘們似乎要走了。”
楚城幕聞言,提上手包,幾步走出了廂房,朝苟東賜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走出晨風院,唐柔和陳天悅果然已經談完了,隻是看兩人的表情,這次談話似乎還算是愉快。老陳沒有端起他的送客茶,唐柔也沒有如同前天那般被打斷了脊梁骨似的丟了精氣神,反倒是笑語晏晏的和陳天悅握了握手,1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待到唐柔離開了6角亭,楚城幕先是和依舊坐在6角亭裡清洗茶具的陳天悅打了個招呼,然後從手包裡把剛寫下來的關於合作社的資料遞給了他,這才在他詫異的目光中追了出去。
幾步追上了剛剛走出山莊的唐柔,楚城幕繞到唐柔身前,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並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笑道:“唐主任,認識1下,我是渝州天幕集團的楚城幕。”
唐柔之前倒是無意中看過楚城幕1麵,雖然地處江州的她當時並沒有認出楚城幕是誰,但此刻聽到這個無論是外表還是氣質都給人極大好感的大男生的自我介紹,唐柔還是第1時間反應了過來。原因倒也簡單,因為天幕集團的產品她也在用。
“楚總你好!”饒是在父母身邊時也和不少學術大佬打過交道,可突然看到這個在互聯網界異軍突起的商界新貴出現在自己麵前,唐柔1時間還是有些發懵,卻還是不忘把自己的右手伸出去和對方握了1下。
握住唐柔的指尖稍微晃了晃,楚城幕就收回了右手,衝身旁的女人笑道:“唐主任,1起走走?”
唐柔此時的腦袋還是有些漿糊,雖然她在號稱最是鍛煉待人接物的區委辦任職,可楚城幕自報家門的威力屬實不小,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楚城幕說的是什麼,腦袋卻不由自主的點了點,並回答:“好的!”
沿著種滿了洞庭蜜桔的山間小道走到湖邊,楚城幕左右看了看,發現周遭並沒有任何可以代步的工具,不由有些詫異的低頭看了看身側依舊有些沒回過神的唐柔,笑道:
“唐主任,上次見過你,就想和你認識1下,隻是這次怎麼沒有看見李書記?”
唐柔聞言,這才勉強收斂了1下有些散亂的心思,可待到聽清楚楚城幕說的話,臉馬上又唰的紅了。
楚城幕滿心納悶的看了看身旁臉色漲了個通紅的小女人,自己不就問1下你那個不成器的丈夫麼?臉紅個什麼勁兒?等等,這女人該不會誤會自己對她有意思了吧?說起來,自己說話的方式確實有點問題。
反應過來哪出了問題,楚城幕乾咳了1聲,說道:
“唐主任,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想想問問你和老陳談得咋樣了。上次看見你和老陳談得還挺不愉快的,這次見你倆談笑風生,難免有些好奇。”
唐柔聞言,側頭看了看楚城幕,臉色漲得更紅了,過了好1會兒才哼唧著說道:“李靚在鎮上打麻將。”
嗯?然後呢?楚城幕聞言,低頭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側的小女人,見她這會兒臉耳朵根子都紅了,隻得跟著她無意識的往鎮上的方向走去。心中卻難免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殺傷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之前怎麼半點兒都沒發現。在區委辦負責待人接物的副主任,怎麼還乾淨得跟朵小白花似的?
就這麼在湖邊岸堤上走了好1會兒,直到從湖麵吹來的略帶濕意的微風把唐柔臉上的紅暈吹散,這個小女人才轉過頭,看向了楚城幕,說道:“楚總不是隻做互聯網麼?怎麼突然關心起東山的茶葉來了?”
楚城幕聞言,內心總算鬆了口氣,能溝通交流就好,笑道:
“我做的不僅僅是互聯網,彆的行業也在做,隻是互聯網是主業罷了。茶葉這個我還真沒多少興趣,不過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對東山的幾棵老茶樹特彆喜歡,所以她才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進來摻1腳。”
唐柔聞言,微微蹙了蹙眉,說道:“摻1腳,什麼意思?東山目前已經夠亂了,已經經不起外來的風波了。”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沒有回答唐柔的問題,反問道:“在唐主任看來,東山亂的根子在哪?”
唐柔聞言,蹙眉思考了片刻,吐出了3個字,道:“合作社!”
楚城幕聞言,忍不住讚賞的看了唐柔1眼,要是這女人真的是個花瓶,那接下來的話還真不好說下去了。
“既然知道根子在合作社?那為何唐主任還在老陳身上浪費時間?老陳在東山有影響力和威望是不假,但是人心向利,難道唐主任覺得老陳真能勸住那些被政府騙了十年的茶農?”
“7千畝茶園,分攤下去就是數百茶農,哪怕就是幾個人在利益麵前都很難擰成1股繩,唐主任又怎麼能指望幾百人能接受這樣苛刻的條件?”
“還是說,唐主任打算繼續玩殺雞儆猴那1套?且不說現在已經不是十年前的環境,就算是現在的訊息條件依舊如十年前那般落後,事情被搞得這麼難看,就符合唐主任的預期了?”
楚城幕的諸多疑問,其實未嘗沒在唐柔內心出現過,隻是她目前看不到1絲光明的未來,才隻能在這條路上走到黑。1旦號稱中國十大名茶之首的“碧螺春”這個品牌因為續約的原因消失了,她不知會麵臨多大的壓力。
見唐柔沉默了下來,蹙著眉毛思索的樣子倒是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楚城幕又再次問道:
“唐主任,我能冒昧的問個問題麼?”
唐柔聞言,抬頭看了身旁的大男生1眼,1時間把不準對方的脈,卻還是點了點頭,道:“你問。”
“你1個區委辦的副主任,為何會來協調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區政府,農業局和茶葉辦呢?”楚城幕問道。
唐柔聽聞是這麼個問題,不由微微苦笑了下,解釋道:
“茶農不信任政府,也不信任農業局和茶葉辦,更不信任之前的茶葉公司。我是今年才調來吳海區的,對於茶農來說是新麵孔,而且也是我主動請纓來負責協調這個事情,之前沒想到這麼難。”
楚城幕聞言微微1笑,心道了聲果然,又接著說道:“那不知唐主任有沒有考慮過,把合作社的權利還給茶農呢?”
唐柔聞言,不由微微1愣,心中升起了淡淡的警惕,隨即看了楚城幕1眼,卻發現他的臉上隻是帶著淡淡的笑容,仿佛對方這個問題隻是單純的好奇而已,這才微微放鬆了些許,回答道:
“很難!既得利益者不會放棄他們手裡的利益。”
楚城幕聞言,好笑的搖了搖頭,道:
“既得利益者?這是他們的利益麼?寧願雞飛蛋打,哪怕最後引起江州省高層的注意,把目光集中到他們身上,他們也寧願要錢不要仕途?說起來,唐主任,我1直挺納悶的,好好的合作社模式,在全國都推行得好好的,怎麼在江州反而弄得不倫不類?”
聽聞楚城幕那略帶譏諷的話語,唐柔有些疑惑的看了他1眼,問道:
“1個茶園的事情怎麼會引起江州省高層的注意?至於說這個合作社為何會搞成這樣,我倒是打聽過,據說是茶葉公司那邊擔心茶農聯合起來哄抬市價,這才和茶農協商以後搞出了這麼個不倫不類的合作社。當時的茶農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也就同意了。”
唐柔1個反問反倒是把楚城幕給乾得有些懵了。
低頭看了看身旁小女人臉上的疑惑不像是作假,楚城幕想到之前羅時說起這個女人以前和父母1起在京都生活,怕是還真不太清楚江州十年前的事情。
作為江州省改革開放以來的第1個試點工程,最後被搞得虎頭蛇尾。所有人都掙了錢,偏偏從事生產的茶農卻過了個有上頓沒下頓,甚至到了要換種茶種的地步。若非是吳海的人欺上瞞下,這幫頭鐵的人,怕是在幾年前就散落1地烏紗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