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米凱爾的辦公室離開,馬裡斯比利不禁揉了揉陣痛的眉心,輕輕地歎了口氣,心裡很是糾結。
阿尼姆斯菲亞家族一直也相信著在漫天星空中有著超脫於這個世界法則之外的神,在漫長的歲月中,所有的族人都在為了證明這件事而努力,直到馬裡斯比利這一代的時候,他們的信仰得到了回應,在一次實驗中召喚出了那位神靈的巫女。
在那位神的身上,馬裡斯比利看到了用自己手段來到達根源的可能性,他覺得要利用這個奇跡。
不過根據自己對於老師的理解,他是不會允許自己這樣去做的,【人無法做到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這句話是他總掛在嘴邊教育自己的口頭禪,如果貿然提及想要利用異星之神的事情,隻會被無情的拒絕吧。
但是阿尼姆斯菲亞家族數千年的夙願終於有了實現的希望,難道就要看著這唯一的希望在眼前白白流走嗎?
想到這裡,馬裡斯比利再次幽幽地歎了口氣,身為時鐘塔君主的他知道很多魔術界的隱秘,也深知留給魔術師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無法在這個世紀抵達根源,那麼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老師已經成為了阻礙阿尼姆斯菲亞前行的障礙,而自己身為家主,必須要實現家族長久以來的大願。
放下了心中的糾結,馬裡斯比利心裡盤算著自己能動用的手段以及成功的幾率。如果可以的話,看看能否從異星之神那裡獲得幫助,這一次歸來的老師變得讓他有些看不清了,讓他對自己實現準備好的手段產生了些許懷疑。
一邊想著,他來到了位於地下四層的實驗三組,這裡正在進行魔術改造的實驗,目的在於製造出一個完美的容器。
“馬裡斯比利大人。”
看到他來到實驗場,一個身著白色大褂的研究人員快步走了過來,將手裡的報告遞給了馬裡斯比利。
這名研究人員看起來大約三十歲左右,金色的長發隨意的梳成了馬尾,無框的眼鏡下是翡翠般的眼眸,內麵流淌著微弱且穩定的魔力,這並不是一雙普通的眼睛,而是具有神秘的【魔眼】。
“實驗目前已經完成預計目標的百分之十,但這已經是現在能做到的極限了,奧爾加瑪麗大小姐的身體還太過於脆弱,如果強行改造的話隻會導致崩解。”
在馬裡斯比利翻看報告的時間中,這名名叫巴裡·菲洛茲的一級研究員,實驗三組的組長進行了簡短的彙報。
“果然無法做到嗎?那麼就先暫停改造吧,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給你。”
由於心裡早已經有了準備,所以馬裡斯比利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沮喪,暫停實驗也隻是為了保證實驗體的安全,而不是出於父親對女兒的關心。
原本女兒的出生本就是為了打造完美的容器,而不是作為家族的繼承人。他不需要繼承人,阿尼姆斯菲亞的夙願在這一代就能夠實現,在他的手中實現。
隻不過現在馬裡斯比利最需要的是時間,而恰恰他最缺的同樣也是時間。
在他們誰都沒有注意的地方,隻見巴裡腳下的影子微微搖曳了一下,但轉瞬即逝間便恢複如初,仿佛剛才發生的隻是某種錯覺一樣。
“馬裡斯比利大人,我還有事情要進行彙報。”
“啊,什麼事情,該不會又是實驗失敗的消息吧?那種消息如果連續聽到倆個會影響今天一整天好心情的。”
馬裡斯比利語氣略顯詼諧的調侃道,不想因為這個實驗的失敗而讓巴裡產生壓力,畢竟巴裡不僅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同時也是是整個阿尼姆斯菲亞家族中,為數不多能讓自己完全信任的人。
話音未落,一點寒芒乍現,整個實驗場似乎都隨之暗了下來,在馬裡斯比利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洞穿了身上魔術禮裝的防禦,連同他的心臟一起。
“唔——”
馬裡斯比利驚異的看著巴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把短刃形狀的魔術禮裝刺入了自己的心臟,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一把水銀劍。
不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巴裡也背叛了自己,投向老師了嗎?
即便是麵對心臟被洞穿劇痛,他的意識也沒有因此而陷入混沌,反而愈發的清醒了,生命力在逐漸流逝。莫名的毒素流轉在體內,魔術回路無法打開,就連魔術刻印也失去了效果,現在的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
忽然他想到了在米凱爾辦公室喝的那杯紅茶,臉上不禁露出了苦笑。
“看來不是老師變了,而是我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老師啊。”
“這是自然,所有背叛了米凱爾大人的人全部都要死!”
“巴裡”抬起頭來,他的眼睛已經化為了純粹的漆黑,就連眼白也消失不見,看上去就像倆個無底的深淵。
其餘的研究人員也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了這邊,他們的眼睛也是如此,臉上掛著同樣的譏諷與憤怒,就像被寫好程序的機器人一般整齊劃一。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能幫我給老師帶一句話嗎?”
隨著生命力的大量流逝,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他壓製住即將麵臨死亡的複雜情感,開口請求道。
沒有回複,眼前的“巴裡”隻是冷酷的扭轉著手中的水銀劍,將馬裡斯比利的心臟攪成了碎片。
隨手再抽出了他即將逸散的靈魂,“巴裡”張開嘴,將其完整的吞了下去。伴隨著咀嚼聲,他的身材、相貌、甚至連魔術回路與根源都在發生著變化。
“光是變成背叛者的模樣,就已經讓我足夠惡心了。”
“馬裡斯比利”低下頭來,看著大理石地麵上倒映的“自己”,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加掩飾的厭惡。
“但如果是為了米凱爾大人的話,這點小小的困難又算得了什麼呢?”
………
馬裡斯比利失去了生命的軀體在火焰中燃燒,很快便化為了破碎的漆黑灰燼。清潔人員走了過來,將其打掃乾淨,其他的研究人員也麵無表情的恢複了各自的工作。
畢竟迦勒底從始至終都是米凱爾的後花園,換而言之馬裡斯比利真正的敵人從來不是米凱爾,亦或者時鐘塔的魔術師,而是這座迦勒底,整個阿尼姆斯菲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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