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機卿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乾癟下來,而來野巽所化成的怪物也在劇烈的變化著。
血淋淋的骨翼從背後刺出,生出了肉膜與骨突,身體也長高了幾十公分,彎曲的長角從額前探出,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傳說中的惡魔一樣。
“█████———!”
它昂首怒吼著,張開了自己的雙翼,魔力凝聚而成的火焰在雙眸中燃燒,夜幕中的城市倒映在其中,好似陷入了無邊的火海。
雄渾的聲音如古鐘長鳴,回蕩在大氣之中,引發了劇烈的顫動,地風水火四大元素被擾亂,漆黑的夜空浮現出如綢帶般的青色極光。
怪物隨手甩掉了爪子上的乾癟屍體,衝向了不遠處的一棟居民樓。它的誕生就是為了破壞,將所見的一切都破壞掉,讓城市分崩離析,讓家園不再是家園。
鋼筋水泥混凝土搭建的居民樓在它的麵前就好比是小孩子搭建的積木一樣,輕而易舉的就被破壞掉,然後繼續破壞下一棟,衝天的火光點燃了夜色,整個街區都在哀鳴悲泣。
“停下來!停下來啊!!”
來野巽高聲喊著,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什麼也做不了。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在樞機卿的洗禮詠唱中被徹底的消滅掉,不過在淨化了靈魂上的汙染以後,他殘餘的靈魂也衰弱到了極致,甚至連身體也無法控製,隻能任其由身體憑借著本能大肆破壞。
“為什麼會這樣?!”
血液肆意的潑灑,在這裡畫下了地獄的繪卷,而隨著破壞的進行,本就魁梧高大的身軀又膨脹了一圈,漆黑的鱗甲開合,發出金屬碰撞的鏗鏘聲,。
“你不要過來!”
在殘破的房屋中,舉著練習用竹劍的小男孩對著麵前的怪物高聲的喊著。他的額頭破了一塊,鮮血糊住了半邊臉龐,他的手腳還在抑製不住的顫抖著,聲音亦是如此,但他還是勇敢的直麵怪物,沒有退後一步。
“哥哥……”
在他的身後,蜷縮成一團的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衣角,低聲抽泣著。
“不要怕,環奈,有哥哥在。”
小男孩努力的裝出一幅勇敢的模樣,不讓身後的妹妹看到自己的恐懼,如果自己也害怕的哭了出來,誰還來保護妹妹呢?
【是的,爸爸媽媽告訴我,一定要保護好妹妹!】
望著一旁已經被倒塌的建築埋起來的主臥,小男孩的鼻子一酸,不過還是用力的抽動著鼻子,愈發的握緊了手中的竹劍。
來野巽望著眼前的小男孩與小女孩,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恍惚,記憶中和童年的玩伴,應該是叫山中紀光吧,後來全家搬到了北海道,已經好久沒有聯係了,上一次通信還是過年時寄來的明信片。
依稀記得他和妹妹還有紀光在玩扮演遊戲,紀光裝成壞人,是打算將全東京的自來水都變成毒液,實行這種恐怖計劃的怪人。
而自己則是正義的夥伴,師承傳說中的勇者光頭披風俠,與怪人進行戰鬥的改造人,妹妹則扮演被怪人綁架的無辜市民。
遊戲很有趣,大家都玩的很開心,一直玩到了黃昏的時候。
在回家的時候,妹妹握著自己的手,忍不住的顫抖著。
“有點,可怕……”
她小聲的說著,看起來真的害怕極了。
“不過隻有一點點喔。”
一邊說著,一邊緊握住自己的手。
“因為有哥哥在,所以不害怕。”
“什麼跟什麼啊,你不是在怕嗎?”
自己笑了笑,這種明顯的謊話怎麼可能騙的過自己,隻不過是遊戲而已,但如果真的有一天,真的麵對這種情況,對方是邪惡的怪人,自己是正義的夥伴,不,自己或許也隻是個普通的人,也會拚儘全力保護妹妹的。
——所以,那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來野巽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不由得抿緊了嘴唇,仿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沒想到自己沒有成為正義的夥伴,反而成為了那個邪惡的怪人,還真是夠諷刺的。
但他無法操控這具身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對兄妹即將死於自己的利爪下。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來野巽喃喃自語道,很是不甘心。
忽然他想到了主教先生先前吟唱的咒文,那些咒文在他的腦海中異常的清晰,雖然來野巽知道魔術的施放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但他還是決定要試一試。
“宣告——
我既滅殺,我亦創生。我既傷害我亦濟世。無一人得逃離我手,無一人不收我眼底。”
他輕聲念誦著咒文,那種如火焰般灼燒的熟悉感覺再次浮現,本就殘破的靈魂雪上加霜,隨著咒文的念誦如同風中殘燭般隨時都會熄滅掉。
而失去控製的肉身也詭異的停了下來,星星點點的光芒浮現,將整具身軀包裹在其中。
意識變得恍惚,就連記憶也變得支離破碎起來,以前的過往一幕幕的在眼前閃過,然後消散不見,他伸出手去,抓住的隻是一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