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乾清宮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朱翊鈞就聽到馮保那尖細的聲音,“兵部尚書劉應節求見。”
剛一進大門,劉應節就“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陛下,臣有罪!”
“劉大人此舉,是何意呢?”朱翊鈞裝作不懂地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劉應節。
“陛下,臣在劉忠的蠱惑下也參與了寧州府將士襲殺一案,臣自感罪無可恕,親自向皇帝請罪!”
聽到劉應節的話,朱翊鈞也不裝了,直接拿出桌子上的賬本摔到了劉應節的身前,“劉尚書,你自己看看,這上麵的數據都對不對!”
看著麵前厚厚的一本賬本,劉應節顫顫巍巍地將其拿起,一打開裡麵就是熟悉的劉忠的字體!
看著裡麵動輒數萬兩白銀的交易,劉應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慌,“陛下,臣願補足虧空,隻求陛下放過臣的家人啊!”
“哦?劉尚書,堪堪不足可能不夠吧?”
說著,戚繼光將劉忠押著也帶到了乾清宮上,與他們同行的,還有內閣首輔張居正和內閣次輔楊博。
“劉忠,今在這裡將你的事說得明明白白的,朕還可以考慮饒你的妻兒一命;要是什麼都不說,那就休怪朕無情了!”
劉忠聽到朱翊鈞的話,頓時大喜過望,趕忙說道:“陛下容罪臣詳說!這兵部本是地方軍隊與朝廷之間的紐帶,每個地方能分配到多少兵、多少錢、多少物資都是由兵部安排。
要是不喂飽這群貔貅,彆說基層士卒,就是臣也得餓肚子。不信的話,陛下可以詢問戚繼光。他同樣是總兵,論功績遠勝於罪臣,為何依舊難添新衣!”
“戚繼光,是麼?”朱翊鈞看向一旁的戚繼光問道。
“回稟陛下,是的。”
“哦?劉尚書,現在你說說該賠朕多少錢啊?”
“陛下,臣願出自己的全部家資,隻求能換妻兒老小一命!”
“不過,陛下,此事非臣一人所為!兵部右侍郎——王崇古與殷正茂都有參與啊!”
“哦?馮保,將王崇古與殷正茂都帶到朕這裡來!”
...
“王崇古,殷正茂!劉尚書說你們與這次的寧波府劫殺案有關,此事真否?”
看著跪倒在地的劉應節,他們二人仿佛也意識到了什麼,“陛下,臣有罪!不過大頭都進了劉尚書的兜子裡麵啊!我們二人是被迫無奈的啊!”
“哦?什麼叫‘被迫無奈’?”
“陛下,現在的兵部,你不貪,根本就當不了官啊!隻有你貪了,他們才會認為你是自己人,才會讓你晉升啊!”
“哦?劉尚書,此言為真?”
“陛下,確實為真!”
“楊師?此言真的為真?”朱翊鈞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楊博問道。
“陛下,老臣已不在兵部任職,不知此事是否為真;不過,老臣可以保證,在臣擔任兵部尚書的那些年,從未有這種事發生!”
“哦?那讓楊師重領兵部如何?”
楊博看著麵露凶光的朱翊鈞,想了想,還是說道,“老臣接旨。”
看到楊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翊鈞終於有些開心,對著跪在地上的三個重臣說道,“劉應節,王崇古,殷正茂;朕這次抄了你們的家,但不殺你們的家人,你們認為如何?”
“皇帝仁義!”
“劉忠,朕念你迷途思反,這次就用允許你的長子活下去,如何?”
劉忠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跪在地上,“皇帝仁義!”
“好了,馮保,將他們四人都壓下詔獄,等抄家款項到了,再決定如何處置。”
“是!”
在其餘人走後,朱翊鈞特意將楊博與張居正留了下來。
“楊師,朕知道你勞苦功高,但兵部如今的情況,真的隻有你出手,才可能有所好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