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聳的城牆,劉墉明智地放棄了出去看的想法,轉而向糧倉走去。
到了晚上,此處已沒有農戶取糧,但仍是布滿了警衛。
劉墉手腳麻利地爬到高處,用千裡鏡透過窗戶,朝糧倉內部望去。
艙內都是堆積如山的粟米,沒有一粒稻穀。
......
第二天宵禁剛剛結束,劉墉就從睡夢中醒來,換好文人打扮,吃了早飯,就像孔子書院走去。
一路走來,路上的‘農人’又變成了昨天見到的那些乾淨的文人。
他們雖穿著農人的衣服,行的卻都是文人之事,品茗,賞景,聊天,作詩;一天怡然作樂。
但反觀那些可憐的貧民,衣不蔽體,飯不足腹,夜晚辛勤勞作,但還是吃不上自己親手種植的糧食;
更可悲的是,他們連一點人生自由都沒有,所有的向往都被給予到了那虛無縹緲的來生之上!
這就是宗教對底層人民的壓迫!
劉墉來到山東之前,是真的從未想過儒家竟也發展出了吃人的宗教,倘若此事被傳出,那麼孔聖人的名號估計也要被他的子孫禍害得差不多了啊。
在路上,劉墉遇到了兩位遠道而來的文人,一人是河南洛陽人士,名叫李瑞;一人乃江南人人士,名為宋青,皆是寒門出身,閒來無事,便閒聊起來。
“科舉即將開始,二位為何不赴京趕考,而是來參觀這孔子書院?”
“這位兄台覺得如今的大明統治階級如何啊?”李瑞直接反問道。
“皇帝雖年幼卻有德,政治在張首輔的帶領下也逐漸清明;大明的統治階級正在逐漸變好啊。”
“哦?兄台可去過河南?”
“曾去過一次。”
“可見過百姓?”
劉墉就是上次與劉守有一起赴河南查藩王的十位千戶之一。
“...見過?”
“兄台認為如何?”
劉墉沉默一會,還是誠實地回答道:“生不如死啊...”
“兄台認為原因如何?”
宋青見劉墉如此應答,不禁驚詫地看了劉墉一眼。
“藩王太多,且與官府勾結,殘害百姓。”
“兄台這不是很清楚嗎,那我們兄弟二人為何要去參加那個科舉?為了功名還是為了錢財?在我們看來,為了那些拋去心中誌向,皆不可為之!”
劉墉沉默良久,“兄台高見。”
“都是出來遊玩的,說這些乾什麼,換個話題,換個話題。”宋青在旁邊打起了圓場。
接下來三人默契的不再聊朝堂之事,反而聊起了各地的風土人情,氣氛也算溫和。
隨著離孔子文廟越來越近,黃土大道逐漸變成了青石小路,農田逐漸變成了樹林,假農人逐漸變成了真文人。
走進書院,首當其衝的就是一個足足有三尺高的孔子石雕。
三人依次拜見孔子之後,進入了孔子書院。
書院裡假山奇石參差布置,時不時就傳來一陣朗朗讀書聲,讀的皆是《春秋》,《史記》等名家大作。
三人向聲音源頭尋去,一件草棚中,一群黃口稚童,在一個白發老人的帶領下大聲朗讀。
那位白發老人注意到了門口的三人,便讓屋內的幼童接著讀書,自己則走了出來。
“三位後生,來此地所為何事?”
“這位先生,閒逛誤入此地,如有打擾,我們深感抱歉。”
“相見既是有緣,有何打擾,如不嫌棄,老朽請各位喝一杯茶如何?”
三人也都覺得口渴,“那就謝過先生了。”
老人帶著三人穿過竹林,來到了一處幽靜的竹屋之中。
“三位後生,本人孔輝,孔家一個普通的教書先生,不知三位小生怎麼稱呼?”
“您就是孔輝?”宋青此時顯得無比激動。
“孔輝是誰?”李瑞不明所以。
“孔氏上一任家主,被認為最有可能成為聖人的當代文人!”此時的宋青顯得無比瘋狂,看起來就像一個後世的追星狂魔一般。
“聖人為何會在此地教書?”李瑞問出了核心問題。
孔輝隻是淡定地喝了杯茶,“都是虛名而已,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給幼童啟蒙的老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