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十點的樣子,姐姐和妹妹上學去了,胡銘晨由於剛受傷初愈,他暫時不用去上學,而是坐在土院壩裡的一張小板凳上曬太陽。&1t;p
坐在胡銘晨家的門口,極目遠眺,三麵群山儘入眼簾,如果不是對麵遠處有一座山包擋住,他還能看到遠處鄉裡麵的街道和他就讀的小學。&1t;p
胡銘晨家所在的這個地方是涼城市高山縣的杜格鄉黃泥村,杜格鄉屬於當地的貧困鄉之一。四麵環山,鄉鎮府就在山窪中心的一小塊斜坡地上,旁邊還有一條涼水江流過。&1t;p
杜格鄉之所以貧困,與它的地理環境有很大的關係,全鄉除了一個緊挨著鄉鎮府的杜格村之外,其餘的鄉村全都分布在四周的山坡上。&1t;p
這樣的一個地理環境先就使得交通成為一個大問題。目前鄉鎮府雖然通了三條公路,然而悲慘的是,沒有一條是水泥路或者瀝青路,其中到縣城最近的那一條路還是去年剛剛開挖出來。&1t;p
為了挖這條路,鄉裡沒有錢,縣裡也隻支援了一些等物資,其絕大部分的工程還是靠周邊違規計劃生育的村民投工投勞完成的。胡銘晨的父親胡建軍和母親江玉彩就曾經為這條沿著乾溝開挖出來的路投入了一個月的時間。&1t;p
越是窮的地方,越是計劃生育難以正常開展。在杜格鄉,百分之七十的人家都會多少在計劃生育上有所違規。也是因為窮,通常采用的罰款措施根本就沒多大的成效,除非鄉鎮府要將那些村民統統弄得食不果腹乃至於家破人亡,此外,杜格鄉還是一個多民族雜居的鄉鎮,除了漢族之外,還居住著不少布依族,彝族等,因此啊,毫無辦法的鄉鎮府也不知道誰那麼天才,居然想出這麼一個以工代罰的政策來。&1t;p
杜格鄉政府通了三條土公路,也隻帶動了杜格村等三個村子間接性的通了公路,可是,因為本地村莊通常居住並不綿密,村民是散落在周圍的大山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村民組,實際上就隻有小路聯通。&1t;p
胡銘晨家的黃泥村,所有的村民組就沒有一條能夠通過馬車的道路,無論是他們互相之間還是到鄉鎮府,都隻能走崎嶇的山區小路。&1t;p
從胡銘晨家這裡走到鄉鎮府,要是大人空著手的話,半個多小時,要是背糧食瓜果去賣的話,沒有一個小時很難到達。而且,這中間還得從乾溝那條小河涉水才行。&1t;p
乾溝在枯水期的時候水量的確不大,就是一條小河而已,然而如果在漲水的時候,由於它就是一條峽穀,水量不但大,而且湍急迅猛,彆說是人,就是牛馬等大型牲畜也能衝走。&1t;p
住在黃泥村的這些孩子,在漲水的時候有一個特權,就是不用去學校上學。家長怕孩子在乾溝過河遇到危險,學校何嘗不擔心呢。悲劇又不是沒有生過。&1t;p
胡銘晨他們村子裡就曾經有一個孩子,幾年前在去上學的路上,強行涉河,結果站立不穩,被衝到了下遊一公裡多的地方。等被現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慘不忍睹了。&1t;p
胡銘晨想要改變自己和家庭的處境,然而現實的艱難環境卻對他形成了很強大的障礙。&1t;p
舉目望去,四野茫茫,山還算青,天也很藍,微風吹來的空氣鑽進鼻孔裡也的確散著一股田野的清香。&1t;p
胡銘晨背靠門口的一棵桃樹,右手拿著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拉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在玩小孩子的把戲,其實呢,他是在思考何處為自己改變的突破口。&1t;p
“江玉彩,江玉彩,江玉彩......”就在胡銘晨沉寂在自己思緒中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在大聲叫他媽媽。&1t;p
胡銘晨站起來,循著聲音朝下一看,見到是奶奶鐘英站在她家牛棚的旁邊大聲叫。&1t;p
胡銘晨的奶奶家住在他家下麵二十多米遠的地方,中間間隔幾塊地。分家了之後,他爺爺奶奶就和還沒結婚的三叔住在一起。大伯家又住在奶奶家前麵的坎下頭。&1t;p
“奶奶,我媽不在家,你叫他有什麼事情啊?”胡銘晨大聲的問道。&1t;p
“哎呀,你媽又跑到哪裡去了嘛,急死人,你趕緊去找她,趕緊點,你爸爸在礦上出事了。”鐘英聽說江玉彩不在,一拍大腿,又急又怒的抱怨道。&1t;p
一聽說爸爸在礦上出事了,胡銘晨的心就往下一沉,暗呼不好。&1t;p
胡銘晨的爸爸此時並不在家,而是在鄰省的一個錫礦上幫彆人挖礦賺錢。&1t;p
胡銘晨雖然沒有在錫礦上乾過,可是他們這邊周圍是有不少煤礦的,這礦上出事,通常就不是小事,弄不好就會出人命。&1t;p
“好,奶奶,我馬上去找,我馬上就去,奶奶,你是怎麼知道的?”這時候,胡銘晨腦子裡什麼都不想了,當務之急沒有什麼比父親的安危更重要。&1t;p
“我剛才去街上,三家寨的大爹讓人稍話回來講的,你彆磨蹭了,趕緊去找你媽。”&1t;p
在當地方言中,大爹和大伯是一個意思,大媽相應的就和大嬸畫上等號。&1t;p
“好,我馬上就去找,馬上去找......”胡銘晨將手上的小樹枝隨手一扔,拔腿就朝廂房旁邊的小路上跑。&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