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之母號是第一個躍出亞空間的。
它突入寂靜的現實空間,仿佛落於黑冰之上。
減速推進器在其艦艏和中心脊線的城垛炮塔上點燃,洶湧的能量因非現實和現實空間的交互作用而產生於它布滿凹痕的裝甲上,從艦艏到艦艉劈啪作響,為雄踞於艦艏脊背教堂上的巨大塑像營造出一道光環,那是高舉利劍張開雙翼的聖吉列斯。
艦隊的其餘艦船於片刻間跟進。
實體宇宙在現實空間裂開之時爆發出火焰,數公裡長的烏黑戰艦從另一麵擠出。
火焰在瘢痕上搖曳不定,跳躍於脫離的戰艦上,隨後現實空間的壓力最終將其熄滅。
在寂靜的太空中,如同一道精確又美麗的芭蕾。
淚之母號的艦橋,則宛若一個巨大的禮堂。
馬拉金看著那些數據,繃緊了下巴。
他知道,這是最危險的時刻,在蓋勒場瓦解和艦船完全從亞空間中現身之間的那幾秒鐘。
受壓的艦體震顫呻吟著,跨越艦橋的沉重的橫向框架因扭曲的壓力和燃燒的引擎而尖嘯著,身著製服的艦員們大聲呼喊著各個主要係統的狀態報告。
“所有艦船皆已成功脫離亞空間。”
負責艦橋的技術神甫用機械的聲音宣布道。
“一次完美的轉移。”
“給我視覺畫麵。”
馬拉金沉聲到。
隨後,眼狀屏幕閃爍而出,與此同時遮蔽著隔艙窗戶的重型塑鋼遮光板被緩慢卷起。
來自近處恒星的一股黃光掃開了緊急燈光的深紅條紋,艦橋的其他艦員則在痛苦中發出咕噥聲,遮住雙眼或是看向彆處,直到他們的視野得以適應。
“我們是否位於指定坐標?”
馬拉金坐在一個由黑曜石和金屬打造的王座上,在一個單獨的平台上與指揮台並列,保證了坐於其上之人能夠監督整個艦橋。
“坐標誤差為5%。”
技術神甫嘶聲到,並未從屏幕上抬頭。
“已確認。”
馬拉金分析著初步的報告,他那基因強化的神經以遠比其艦員或沉思者更快的速度處理著輸出信息。
隨後,深淵守望者在王座上傾身向前。
他看到了巡邏艦隊的殘骸,雖然這並非刻意安排,但所有派出的巡邏艦隊,其所肩負的責任都是一致的——雖然能夠推斷敵人的出現方向,但這依然是一個巨大的範圍,需要一些隨時可以犧牲的哨兵,一些能發出預警並拖住敵人腳步的人。
因為主力艦隊必須潛伏在浪潮之中,等待狡猾的野獸徹底入套。
雖然這些人的犧牲自有他們的價值,但這個事實還是如同一把狠狠捅進他心臟之中的尖刀,把他的良知折磨得痛苦不已。
“去,殺光他們。”
馬拉金從牙縫間擠出了這句話。
“殺得片甲不留。”
當淚之母號率領著三十餘艘各型戰艦直奔詫異未及的綠皮艦隊時,在戰場的另外兩個方向,亞空間也同時出現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