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立在當場,卻也說不出話來。
方孝孺的意思,他如何能夠不明白。
不過是像當初朱棣借口進京一般罷了。
湯和率軍眾多,可也都是各地調遣至雲城的。
如今湯家班師回朝,這些兵力也理應打哪來,回哪去。
如此眾多的兵將,不可能隨著湯和進京。
朱允熥深切的明白這一點,可是他就是怕,就是怕。
現如今,朱燁人和湯家是穿一條褲子的人。
若是朱燁真的動什麼歪腦筋,借助湯家,將那麼多的兵力想辦法弄到京城來。
到時候,他如何是好?
他又豈能鬥得過朱燁。
不知不覺之中,朱允熥雙拳緊攥,好一會才後知後覺感覺到手上的痛楚來。
“皇上,若是朱燁真的圖謀不軌,率軍進京。”
“到時候,皇上正是做實他罪名的好時機呀。”
方孝孺看出了朱允熥的搖擺不定,乘勝追擊道。
“況且,經曆了燕王之事,太上皇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以防萬一的舉措。”
“此事,朱燁不知,可皇上,心中清楚,不是嗎?”
方孝孺抬起頭,勇敢的對峙上朱允熥的眼神。
朱允熥無話可說,方孝孺眼中的堅毅,仿佛有魔力一般,讓他躁動不安的心,逐漸恢複了平靜。
“朕知道了,就……按照你說的去做。”
朱允熥的語氣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猶豫,取而代之的是那般的斬釘截鐵。
“不過,沈一那裡,還是要做好準備。”
“將那些通敵叛國的證據
,都給朕送到朱燁的住所裡,急的掩人耳目不要被發現。”
朱允熥話音落下,方孝孺這才低頭:“謹遵聖命。”
等到方孝孺離開之後,朱允熥才從新落座回自己的位置,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一半。
緩緩閉上了眼睛,朱允熥的呼吸聲逐漸變得深沉而緩慢。
而此時的他,也從新陷入了糟糕的回憶之中。
雖然身為皇子皇孫,他生來便是人中龍鳳,更何況他父親更是當今洪武皇帝欽定的繼承太子。
所以,自己原本就應該是被捧上天的掌上明珠。
可是……他堂堂皇太孫,頭頂上卻有兩個哥哥。
一個是嫡出的,與他一母同胞的親哥——朱雄英。
另一個,則是那個詭計多端的女人所誕的庶子——朱允炆。
這兩個人,就像兩座大山一般,壓的他永無出頭之日。
所以朱允熥就養成了一個好習慣。
他給自己添置了無數張臉。
在不同的人麵前,他展現的姿態永遠都不一樣。
比如,明知道朱允炆最喜歡刁難他,他便做出一副好欺負的模樣。
這樣才會引來朱雄英幫他出頭,懲治朱允炆。
又或者,在他母親麵前,表現出一副謙順恭謹的模樣,讓常氏覺得他是個毫無野心的乖孩子。
又或者,在他的父親朱標麵前,表現出一副與世無爭歲月靜好的模樣,讓他父親覺得他毫無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