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傅友文出列,“臣在!”
“發公文,本次常熟開墾的河灘之地,儘數都給陳家村,免其三年錢糧,陳家村出工出力之丁,免三年徭役!”朱允熥說道。
“臣,遵旨!”
那陳壽似乎歡喜的愣住了,隨後趕緊又咣咣磕頭,“多謝殿下千歲爺,回去草民就給您立生祠!”說著,趕緊又道,“給皇上萬歲老爺子也立,本以為千難萬難的事,您二老金口玉言,陳家村的鄉親,有福了!”
這話,說得有些粗鄙,可勝在真情實意,朝堂上都笑了起來,一掃剛才的沉重。
而朱允熥心裡則對這陳壽,也有了些彆的看法。
這人是憨中帶精,莽中帶細。
“至於被綁縛京師的縣丞,大理寺會審,查明之後,明正典刑!”朱允熥又道,“還有出銀賄賂,要坐享其成的許家,一並查辦!”
不等刑部,大理寺人的出列,老爺子又大聲道,“查,都殺了!那個縣太爺,也是個糊塗蛋,一並宰了。身為一地父母,不能體察民情,處事不公,留著何用?浪費糧食嗎?”
縣丞隻是縣官的副手,說起來也有連帶責任。他罪至死與否,全在老爺子一念之間。
隨後,老爺子繼續問道,“陳壽,咱問你,你一介草民,哪來的膽子,衝入衙門,捆了官員?”
陳壽想了想,腦袋上的汗水滴答滴答,把心一橫,咬牙道,“回皇上萬歲老爺子,草民當時和幾個晚輩喝酒,越喝心裡越生氣。您老的大誥說的明白,大明朝是講理的!”
“當官的咋了?當官的權再大,也大不過一個理字!再說,草民知道皇上萬歲老爺子最是愛護百姓,您說過,若有不平事可進京告狀,誰都不能攔著!”
“一想到村裡人,忙了兩個月什麼都沒落下不說。草民等還被官上大罵一通,說我們不知道好歹,得寸進尺,還說要治我們不知尊卑,不服管教的罪名。所以,也豁出去了!”
“草民等都是大明的百姓,是皇上萬歲老爺子的子民,清清白白的乾活務農,可不是給人糟踐的!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你倒是個好漢!”老爺子讚道,“敢為鄉親們出頭,敢於直言,大孫,賞他布十匹,五十兩大銀兩個。”
“不敢不敢!皇上給的夠多了,草民不敢再要!”陳壽連連擺手,“皇上萬歲老爺子,給陳家村做主。往後,若朝廷有拆遷,陳家村的百姓,還玩命的給官府乾!”
老爺子大笑起來,“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從來讀書人!”說著,頓了頓,“大孫,公事易斷,該殺的殺,該給的給,可是以後,咋辦呢?”
朱允熥知道老爺子的話什麼意思。
這陳壽,乾出了抓官頂著老爺子大誥告狀的壯舉,怕是日後在家鄉少不了麻煩,日子過不大順暢。
朱允熥想想,開口說道,“傳旨給浙江布政司,明發廷寄,昭告浙江上下官員。日後,若這陳壽,但凡有些許麻煩,都算到他們的頭上!”
“若陳壽將來不是壽終正寢,拿他們是問!”
“若陳壽將來家中有任何變故,拿他們是問!”
“若陳壽有半點閃失,還是拿他們是問!”
“總之就是一句話,陳壽往後隻要老實做人,誰敢刁難,孤就拿他的腦袋!”
“說得好!”老爺子在龍椅上笑道,“旨意中加上咱的話,浙江布政使也是個混蛋,治下之民有人進京告狀,他竟然不知道?若早早的喊陳壽回去,給處理了,也鬨不到咱的麵前!”
說著,老爺子起身,“傳旨,浙江布政司使罷官免職,回京議罪。著杭州知府張善,代浙江布政司一職!”
這鍋,有些冤呀!
陳壽進京告狀,浙江布政司使若真是叫人攔住他,也是大罪!現在沒攔著,也成了大罪!
不過,若張善為之,那浙江全境就儘入朱允熥的囊中。
朱允熥看看跪著的陳壽,“你的事,皇爺爺和孤已經給你處理完了,帶著你的侄兒外甥,回去好好過日吧!”
“那個..........那個............”陳壽有些猶豫,不敢說話。
“還有事?說來便是!”朱允熥笑道。
“皇上萬歲老爺子的大誥上說了,進京告狀的路費,朝廷給填補。”陳壽咽口唾沫,“草民這一路上的花費,找誰要錢!”
忽然,朱允熥腦中想起一個畫麵。
戴著鴨舌帽的老農,唾沫星子橫飛,“來前兒的火車票,誰給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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