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叔這一戰身先士卒,孤看了潁國公的戰報,身為動容!”朱允熥習慣性的用手指敲打桌麵,緩緩說道,“最危難時,十五叔甚至說把王妃送往京師,要戰死在邊疆!”
“大明有如此賢王,何愁邊疆不穩,蠻族不平?”朱允熥繼續道,“十五叔的會寧衛要儘快重建起來,補足兵馬。”
說著,他手指頓了頓,繼續開口道,“傳孤的旨意,皇十五子遼王植,帶管遼東軍務,執掌遼東都司,麾下兵額可從遼東都司,鐵嶺衛,北平衛,乃至開原衛等地抽調!”
話音落下,文臣們還不覺得什麼,但武臣們已經聽懂了東宮皇太孫發出的信號。
此戰之後,遼王朱植將取代燕王朱棣在北方邊疆的地位。
“此戰雖然是兀良哈挑釁我大明天威,但孤聽說還有些韃靼人在其中煽風點火?”朱允熥的語氣忽然變得不善起來,眼神冰冷,“哼,我大明這隻老虎,才打了個盹兒,就以為我們是家貓了?”
“早先秦王二叔在時,每年秋天結合邊關各塞王兵馬,巡視塞上,震懾草原各部,讓其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才一兩年沒給他們眼色看,他們就猖狂至此!”說著,朱允熥環視群臣,“傳旨,晉王棡乃諸皇子親王之中最長,更是孤的親叔,擔前秦王之責,總領各藩兵馬,連年巡視塞上不得有誤,遼王副之!”
“另,令寧王權整軍備馬,來年開春奔襲韃靼部。犯我大明者,血債血償!”
“喏!”五軍都督府眾將,自徐輝祖一下紛紛應答。
此時文臣們也聽出些言外之意來,此戰之後晉王朱棡和遼王朱植將成為邊疆塞王之中風頭,權柄最盛者。
對於這個結果,文臣們是十分讚同甚至滿意的。遼王朱植曆來對朝廷中樞恭順,晉王更不用說,皇太孫的親叔。
“還有件事!”朱允熥的目光看向文臣之中,對戶部尚書傅友文開口道,“戰死將士的撫恤,一分都不能少。”
傅友文微微一笑,“殿下,若是彆的事兒,臣定然要說沒錢,要說戶部還有窟窿。可涉及到將士們的撫恤,戶部就算刮地三尺也要湊出來!”說著,目光看向徐輝祖等人,“不過,臣等文官,隻是負責散財,具體的發放還要看五軍都督府的各位大人,到底能不能全到將士們的手中.........”
這話,彆有意味。
而且猝不及防之下,讓徐輝祖等武人頓感錯愕。
“傅尚書啥意思?”武臣之中,靠後位置的長興侯耿炳文不悅開口,“您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喝兵血嘍!”說著,對朱允熥開口道,“殿下,五軍都督府曆來的賬目都有據可查,一斤米一匹布都是冊錄在案的。我等武人雖然不大通禮,可不像有些黑心官,什麼錢都敢伸手?”
此刻,武人們都反應過來,對著文官們怒目而視。
吏部尚書淩漢開口道,“諸位稍安勿躁,傅尚書不是說你們喝兵血。而是說,此等事戶部不過是過路財神,要多少發多少都是你們做主,彆人隻能看著說不上話!”
說著,笑道,“按理說這等事應該是兵部會同戶部協同辦理,清點傷亡發放撫恤。”
“遭瘟的書生對咱們開炮了!”
武人們瞬間明白了這些文官的用意,文官們已經不滿足屈居武人之下,開始對武人的權力指手畫腳了。
寶座上的朱允熥,則是若無其事的喝茶,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這不是他的授意,自他執政以來,文官集團的話語權大增,但武人集團因為和他親厚,由他撐腰也越發的恣意。越發的不把文官集團放在眼裡,傅友文和淩漢之所以當場含沙射影,正是因為他們對武人集團的不滿。
開國勳貴已老,文官們以為壓在他們頭上的大山終於可以滾蛋了,卻愕然發現,這些走上前台的二代武人們比他們的前輩,更加的難對付,甚至更加激進。
文和武總是要相爭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五軍都督府是國朝初年就定下的,幾位大人若是不滿,何不對皇爺說!”長興侯耿炳文冷聲開口,“若是不敢對皇爺說,那我把那些老軍侯們都叫來,諸位和他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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