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真他媽邪乎,剛才還晴天烙印兒的,怎麼這會兒又起風了?”
外城和內城的交界處,巡檢司公事房中,一個九品巡檢站在門口看看漸變的天色,低聲罵道。
屋裡邊幾個吊兒郎當坐在一塊搓紙牌的巡檢差官,玩得熱火朝天不亦樂乎。
其中一人笑道,“頭,變天還不好嗎?下雨了咱們兄弟也不用巡邏,找個地方喝酒去多舒坦?”
“喝完了再摸幾把?”有人嘿嘿壞笑道。
“摸什麼?揍性,路上那些野雞都讓你摸遍了!”有人笑罵。
這樣一座人口數十萬的城市,分管治安的衙門有好幾個。巡檢司就是其中之一,相比於兵馬司他們管的更加瑣碎,大多是雞毛蒜皮的事。
這些差役也遠比兵馬司的兵丁更加油滑,更加市儈。但偌大的城市也離不開他們的維持,就好比這樣的公事房,城裡一共三十二個,分片管轄。
“你們他媽的就知道偷懶!”九品巡檢回頭笑罵道。
就這時,外邊的風忽然大了,刮起來嗚嗚響。
大風之中一個漢子疾馳而來,邊跑邊喊,“劉巡檢,劉爺?”
“是你,怎麼了?”劉巡檢認得來人,是黑金剛身邊的兄弟,喝過幾次酒的。
來人氣喘籲籲的說道,“您快點,我們大哥跟張二郎在那邊對上了!”說著,咽口唾沫,“老家夥,見血了!”
“草!”劉巡檢開口就罵,“腦子進水了?在老子的管轄地麵上動刀子?你們是想砸老子的飯碗?他媽的,隔一條街就是吳老二管的地麵,你們怎麼不去那邊?”
“這哪有挑地方的,這不是趕上了嗎?您快點去吧,再晚上一會說不定真打起來了?”那混混討好的笑道,“我們大哥說了,不會忘記了您的!”
劉巡檢無奈的罵了一聲,回頭喊道,“兄弟們,穿上公服,出差去?”
巡檢差役之中,一個上了歲數的人過來,在劉巡檢耳邊低聲道,“大人,若真打起來,咱們這些人可管不住啊,也拉不開!再說,具體怎麼弄啊?”
“看情況!”劉巡檢拉著臉,“去了之後,把他們雙方驅散,隻要不在咱們地麵上出事就行了。”說著,低聲道,“記得,告訴兄弟們,也彆撕破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們也忙一天了,彆找不痛快!”
“得嘞!”那巡檢答應一聲,開始去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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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氣,帶著沙土,吹動發襟。
張二郎全程背著手,朗聲道,“今日我和你之間,隻能有一個站著。不過相比於群鬥,我倒是有個建議!”
黑金剛心裡咯噔一下。
“當街群鬥的罪名不小,兄弟們受傷不說,官府也不容,更容易誤傷無辜!既然你我都是領頭的,乾脆咱倆鬥一場。”
“你贏了,以後江湖上沒有張二郎!”
“我贏了,江湖上沒你!”
“這種法子最公平不過,大家都是男人,你意下如何?”
話音落下,人群再次爆發歡呼。
“張二郎好漢子!”
這個提議,絕對是最公平公允,但也最刺激人,最有說服力的。
“實話跟你說,我今日就沒打算放你走,你要走除非踩著我的屍體!”張二郎繼續笑道,“你人多?哈,在外城你跟我比人多!”說著,朝遠處一指。
黑金剛定睛一看,遠處一群群烏泱泱的漢子,拎著各種家夥趕來。這些人,一看就是在城牆那邊修築城牆的力巴,或者是城內掏糞的老粗。
“我張二郎問他們借錢,他們未必答應。可我若是讓他們幫我拚命,他們一百個答應!”
“我張二郎的人,不用叫!”
“聽到我有事,他們自動來!”
“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彆。”
“不是比人多嗎?等會碼頭貨站那邊,又有幾百人要趕過來。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你!”
“他娘的!”黑金剛如今騎虎難下,“單打獨鬥?”
“你不敢?”張二郎冷笑。
“好!”黑金剛也是把心一橫,凶性大發,“我怕你?”
他和張二郎差不多高,但卻比對方重了幾十斤,又是從小練過武,這些年手下人命無數的人物。
長街驟然安靜,所有人圍成一個圈子。
風呼呼的吹著,黑金剛褪去上衣,露出一身橫肉,手持殺豬尖耳刀,圍著張二郎不住試探。
張二郎輕蔑的笑笑,緩緩脫下外衣,然後愛惜的疊好,交給身旁的兄弟。
他的身上還套著一層皮馬甲,一隻手空著,右手握著一柄三角長刺,貼在右腿的外側,一動不動。
“大哥,紮死他!”黑金剛的兄弟們大喊。
“二郎小心!”二郎那邊的人鼓勁兒。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