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沒到那個地步,就好比這次的案子,其實始作俑者是誰?”
朱允熥下意識的道,“誰?”
“自然是周王!”辛彥德開口道,“周藩貪婪勾結商號,商號勾連官員,才釀出如此駭人聽聞,數年未有之大案。細細想想,這其中未必沒有盛恒達打著周藩的名號,對官員們威逼利誘的原因!”
“官大一級壓死人,下層官吏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
“你說的有理!”朱允熥道,“可一句身不由己,不足以開脫!”說著,冷笑道,“貪腐的事在朕這沒有開脫!”
辛彥德聞言,低聲道,“皇上要殺人,也隻殺下麵人,始作俑者周王不知.......?”
這愣頭青怎麼半點油鹽都不進呢?
朱允熥直接被擠兌怒了,“哦,朕那聖旨你是沒聽到嗎?難道周王朕沒處理嗎?你是朕處理得輕了是吧?”說著,火冒三丈,“那你去鳳陽,給周王賜三尺白綾!”
辛彥德還沒楞到家,坐那沒動。
但他也不說話,麵無表情。
“行了,你下去吧!”朱允熥跟他說了半天,越說越累,斜靠在羅漢床上,無力的說道。
“皇上還要保重龍體!”辛彥德起身。
“嗬!”朱允熥哭笑不得,“你少氣朕幾次,朕自然身子無恙,你若是多氣朕幾次,嗨....”
“忠言逆耳。”辛彥德說著,慢慢躬身退了出去。
轉身之際,他聽到暖閣之中傳來朱允熥的歎息,“怎麼就殺不絕?”
雪後的風有些大,吹得辛彥德的官袍裙擺飛揚。
紅色的官袍下,露出裡麵青色的內襯,膝蓋上好大一塊補丁。
前麵有一處地麵有帶水的積雪,他走路時特意繞開,不忍剛買的官靴被弄臟弄濕。
他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出身,日子過得清苦,調任京師以來還是租房子住。而且,還是跟彆人合租一個院子,洗洗涮涮縫縫補補都是自己,身邊連個書童都沒有。
這些年在廣西按察使任上,不是真的半點油水都沒有。
記得他剛到任的第二天,一小匣子共一百五十兩,餃子那麼大的銀元寶就放在他的桌上。
“不是彆人送禮,而是同僚們給你湊的安家錢!等安置好了,彆忘了知會一聲,擺幾桌酒席,同僚們去給你燎鍋底!”
給錢的那人,是他的頂頭上司廣西左布政。
結果他分文未收,鬨得人家灰頭土臉。
“做官,有上限也有下限!”他仍記得當年在州學讀書時,先生說教的話,“我等日後為官,當謹記上下之限,不然身敗名裂是終有之事,亦虧待君王蒼生!”
“哎,這天下沒有下限的人是越來越多了!”辛彥德心中暗道一句,剛要繼續前行,身後卻傳來聲音,“辛禦史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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