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王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麵如土色。
何廣義再次冷笑轉身,下一秒身後忽傳來歇斯底裡的聲音。
“不可能,不可能!”湯景怒吼道,“何指揮,是不是我等誠意不夠,你故意拿捏我等?”說著,他徑直跑到牢房的柵欄最前麵,大喊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哦?”何廣義先疑惑,而後大笑,“湯二爺,就憑您剛才這句話,某送至皇上麵前,你就是大不敬之罪。我錦衣衛乃是皇上的鷹犬,要你們的誠意作甚?再說,給我們誠意,你配嗎?”
湯景也知情急之下喊錯了話,但此刻顧不得了,大聲說道,“既然胡兄李兄能釋放,為何我等不能?”說著,一指旁邊的牢房,“太上皇皇明祖訓當中,所列的可以免罪的親戚之家,可不止曹國公李家!”
“我信國公湯家也在此列,而且我家還是皇貴妃之家,名副其實的大名外戚!傅兄陸兄兩位也是駙馬,也可在免罪之列!”
“對對,皇明祖訓當中,駙馬也是可以免罪的!”傅忠跟陸賢開始鼓噪,“我等要見皇上,見太上皇,見公主!”
陰影中,何廣義微微歎口氣,露出半張意味深長的臉來。
“您幾位繼續說?”
這回,輪到湯景等人發愣了。
“既然您幾位不說,下官替幾位駙馬爺說!”何廣義冷笑,“駙馬免罪,那也是分事分人的!”說著,繼續冷笑道,“傅都尉您是駙馬爺,可壽春公主.....嗬嗬,您和皇家現在隻是名義上的親戚吧?”
傅忠頓時臉色慘白,他這些年之所以不如意,就是因為壽春公主早早的死了。
“至於陸駙馬!”何廣義又看向陸賢,“胡惟庸一案,吉安侯畏罪身死。太上皇念著你是大明朝的駙馬爺,看在公主的麵上,已然饒你一命,讓你榮華富貴這麼多年了。您覺著,還有第二次免死的機會嗎?”
“說到這兒,下官破例歪歪嘴。陸駙馬,下官若是您,一定夾著尾巴做人,珍惜自己的小命。可是您呢,仗著是駙馬爺這些年收斂了嗎?”
“我......”
牢房中的陸賢瞬間眼神驚恐萬分,已是說不出話來。
“路,沒絕的時候,還可以回頭。但路若是絕了,就回不了頭!”何廣義接著說道,“你們四位,把路給走絕了。不但自己走絕了,還連累了上百人!不嚴懲,國法天理何在?”
“您幾位出身尊榮,從落生就有享受不儘的榮華富貴。可你們依舊貪得無厭,居然要趁著淮北水災,數百萬災民嗷嗷待哺的時候,攪亂兩淮的鹽業,要渾水摸魚!”
“我大明天下賦稅,鹽利占半。若是兩淮的鹽業被你們搞壞了,以後拿什麼來養淮北數百萬貧苦百姓?拿什麼養大明九邊之軍?”
“下官若是您幾位,這時候就隻想一件事。不再推諉,不再幻想,把這些年所作所為一一說明白。說不定,或可有轉機!”
說完,何廣義拂袖而去,留下牢房中的囚犯們麵如死灰。
~
“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牢房中在短暫的沉寂之後,湯景喃喃自語,“咱們......咱們這麼多人,又不是謀逆......”
突然,旁邊傳來大罵,“王寧,我入你娘!”
啪的一聲,順著柵欄的縫隙,鞋子就扔了進去。
駙馬都尉陸賢對著王寧破口大罵,“平日你人模狗樣的,關鍵時刻把我們給賣了,我們這些年都是聽你的,你讓往東就往東,你說乾什麼就乾什麼,到底哪裡對不起你?”
“王寧!”傅忠也罵道,“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們自己謀事不周,還怪我!把李芳英拉進來,他是李景隆的弟弟,你們不知道嗎?還有胡觀....”王寧大吼道,“若是聽我的,就我們幾個人,焉能鬨到這個地步!”
“我去你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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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紛亂叫罵的眾人突然安靜,牢房厚重的大門再次開啟。
一個人影,魁梧的人影緩緩進來。
他一身便裝,左手拎著一壇酒,右手拎著一個食盒。然後他慢慢的向前,站在光柱外的地方,讓眾人可以看到他的臉。
忽然間,湯景瘋了一樣,死命的搖晃牢房的柵欄,“二叔,您是來救侄兒的嗎?二叔,二叔,二叔!”
湯軏皺眉看看跟瘋子一樣的侄兒,臉上露出不悅來,“閉嘴!”說著,怒道,“跟娘們一樣哭哭唧唧的,湯家的臉都讓你丟儘了!”
隨手,他對身後點點頭。
幾個錦衣衛番子,給湯軏在湯景的牢房外,放了一張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