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同記憶一樣,轉得飛快。
朱允熥靜靜的看著昏迷之中的李景隆,腦中都是這些年點點滴滴的畫麵。
好似過了良久,他深深的吸口氣,看向哭泣的李琪,“你過來,朕有話說!”
“皇上!”李琪泣不成聲。
“若是你父親,真有不幸....”朱允熥說的十分艱難,好似話被千斤石壓在了胸口,說不出來。
“朕是說假如....人的命天注定!”
原來朱允熥是不信命的,可現在他見過了太多的因果,知道人其實在冥冥之中,是被命運所牽引的。
“假如真有不測,朕會照顧你好!”說著,朱允熥轉頭,話雖是對李琪說,目光卻看著李景隆,“有朕在,你李家不會倒。朕,會對待你如同自己的子侄一般!”
突然,旁邊的朱高熾大喊,“快看,曹國公的手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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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開閃開!”
外邊,傳來鄧平的喝罵,幾個腳步慢些的下人,被他連打帶罵的踹開。
然後就他好似拎著小雞似的,把胡子亂糟糟身上臟了吧唧的席應真拎進了房內。
“趕緊,你過來看看,剛才他手動了!”朱允熥起身急道。
“呃....”席老道打了個飽嗝,滿是酒氣和豬頭肉的味兒,醉眼朦朧的看著人事不知的李景隆,“道爺早就跟他說過,他的身子不宜喝酒,他本就心思重,小心眼,容易想不開。”
說著,佝僂著上前,滿是黑色汙垢的指甲,直接按住了李景隆的脈。
屋內,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等待著期盼著。
“嘖,嘖!”席老道沒說話,一個勁兒的搖頭。
“老道長,如何?”李琪關切的問道。
席老道白了他一眼,“哎,都是命!”說著,另一隻空閒的手,去翻李景隆的眼皮,“早些年,他老子就是這個病沒的。其實這個病呀,最重要是控製口腹之欲。說白了,就是平日吃的太好....”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朱允熥腦中忽然冒出一個詞,“高血壓?”
大多數中風類的疾病,都跟高血壓有關係。
可是李景隆平日也沒聽說有高血壓之類的症狀呀?
腦中紛亂的想著,朱允熥的目光看向朱高熾,心中又道,“要說死胖子有高血壓我信,可李景隆是武人,身體矯健!”
朱高熾被他這麼一看,汗毛都豎起來了,心中默念,“天靈靈地靈靈彆看我行不行!”
“現在還有辦法嗎?”常升在旁急道。
“能睜開眼,能說話就有救,要是睜不開眼說不了話....”席老道一個勁兒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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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箱!”
席老道人雖臟,可藥箱從來都是乾乾淨淨。
一排手掌長的銀針拿起來,放在燭火上炙烤。
然後轉頭看向一名禦醫,“你過來幫手!先把安宮牛黃丸給我化開!”
被點名的禦醫胡子都白了,但此刻跟個學徒一樣,席老道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扶他坐起來!”席老道又道。
“我來!”常升擼起袖子,上前兩步,抓著李景隆的肩膀,讓他坐了起來。
滋啦!
緊接著,一陣細微的皮肉焦香撲麵而來。
席老道手中的長針,直接插進了李景隆的後腦。
一下一下,眨眼之間就紮滿了。
砰砰!
然後就見席老道跟拍磚似的,黑乎乎的手掌狠勁的拍著李景隆的天靈蓋。
“嚕嚕!”
兩聲怪響之後,所有人都麵帶喜色。
因為這怪響,是從李景隆喉嚨中發出來的。
“灌藥!”席老道大聲道。
“這....”禦史試了兩下,急道,“曹國公牙關緊閉!”
“你他媽跟誰學的醫?你是獸醫嗎?”席老道破口大罵,“你瞎呀,沒看著藥匣子裡有開關散嗎?”
“哦哦!”禦醫連聲答應,取了開關散,開始在李景隆牙齦上使勁的抹。
此時,就見席老道又抽出一根針。
“嘶!”
眾人驚呼之中,細細的銀針,直接插在了李景隆的人中上。
與此同時,緊閉的牙關,張開了一道縫隙。
“灌藥呀!”席老道又是一聲呐喊。
禦醫的手哆嗦著,顫顫巍巍。
“我來!”李景隆的夫人鄧氏忽然上前,“李九江,你他媽死了,老娘就改嫁讓你當活王八!”
說著,手中那用米糊和米酒調和的,粘稠的丸藥湯汁,直接灌進了李景隆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