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似棉鋪滿地,人間猶得新冬衣。
淺淺厚厚卻不暖,待到來年化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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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邊有雪,殿中有暖爐。
雪是純白的,暖爐是球形鏤空銀線網罩雕花、
冷很乾脆很直接,而溫暖則是相對更加的繁複且需要精心打造。
“殿下,您走路要慢一些!”
春和宮中,皇後趙寧兒坐在簾子後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六斤,在幾位大學士的教導下,學習禮節。
準確的說,是學習如何接待藩國藩王的禮節。
皇帝下了聖旨,年前緬王入朝由太子親自接待。這使得朝中的清流文官們,頓時陷入莫名的興奮之中。
在他們看來本就該如此,太子是大明的儲君,就要從小悉心培養。因為隻有從小培養,才能培養出對於大明帝國來說最完美的接班人。
這些文官的心中,曆朝曆代,得國最正無非我大明。
而古往今來最重嫡長,最尊嫡長繼承禮法的,也是我大明。
“殿下,您還要慢一點,步伐再小一點!”左春坊大學士楊滬看著臉上滿是不耐煩的六斤,耐心的說道,“要穩穩的走!”
六斤穿著簇新的杏黃色團龍袍服,眼珠轉轉,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簾子後母親模糊的輪廓,然後仰著臉,“為何一定要慢慢走!”
“因為殿下要走出威儀!”東宮大學士張顯宗在旁開口道,“您是大明還的太子,接見外邦藩王或者使臣時,就代表著我大明!您的一舉一動,都是天威!”
“走路的時候,要目不斜視,肩膀不能動,步子都是一般的大小!走得快了,就顯急。一急就會亂,一亂就讓人輕視。慢慢的走,儀表端莊,氣定神閒。”另一東宮老師高遜誌也道,“您看皇上上朝時,是不是就是這麼走的?”
六斤腦中回想一下,父皇上朝時確實是這麼走的,一隻手扶著玉帶,一隻手拎著裙擺,然後慢慢的一步步的。遠遠看去,就像是攀上雲端的山巒.....
“可老祖以前不是這麼走的呀!”六斤眨眼反駁道,“你們見過老祖走路沒有?”
說著,仰著頭跟個驕傲的小公雞似的,然後老氣橫秋的背著手,臉上做出看誰都不順眼的架勢。
“你們看哈,老祖以前是這麼走的!”六斤學著以前老爺子走路的樣子,大步流星步步生風。
“對了!”走著,六斤忽然停步。
然後在眾位大學士詫異的眼神中,竟然把鞋脫了下來,隨意的踩著腳後跟趿拉著。
走起路來,啪嗒啪嗒。
“以前老祖就是這麼走的呀!”六斤在殿中轉著圈子,學著以前老爺子的樣子,眉頭皺成川字型,“他老人家一輩子不坐肩輿不坐軟轎,也從沒像你們教的那樣,扭扭捏捏的走!”
“這....”幾名大學士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苦笑。
太祖高皇帝那是百戰開國的君王,他哪怕光腳光膀子走路,都帶著凜然的殺氣,不怒自威。
可他老家人那套放在太子爺身上不行呀,越是年紀小越要老成,越要穩當。要是太子學著太祖高皇帝的舉手投足,外藩看了定然以為大明朝的禮法不好,起了輕視之心。
“太子!”簾子後頭,趙寧兒皺眉,“你憑什麼跟太祖高皇帝比!”說著,帶了幾分怒氣,“他老人家是開國大帝,你呢?不過是黃口小兒!他老人家出身行伍,但也尊崇禮法。”
“可是....”
“不要辯解!”趙寧兒打斷六斤,“禮法是綱常更是必修之課,難道你不知道,身為太子更要以身作則嗎?不然你將來如何麵對天下臣民...?”
六斤低下頭,微微吐了下舌頭,低聲道,“是!”
“殿下,娘娘教訓得是!”楊淞笑道,“禮字一道說來簡單,卻是維係天下安定的首要之事。您遵守禮法,臣民才會遵守。您穩,天下才會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