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大將軍王振先立於城頭，遙望向遠處滾滾而來的北域大軍。
“終究是要與陸兄交手嗎？”
從軍數十載，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一件事還是發生了。
除卻江南郡主城之外，其餘縣城也都遭到了北域大軍的圍堵。
皇室本有與北域一碰的資格，但因為皇子們的內鬥，護龍閣傳來聖旨，要求各軍死守城門，絕不出門迎戰。
他王振先何曾打過如此憋屈的仗。
“爹，你是不是很怕陸叔叔？”
將女王清如披甲帶刀，立於父親身側，笑著問道。
從小就聽鎮北王的故事長大，王清如對陸無敵的崇拜更勝於自己的父親。
“爹會怕他？”
王振先揚起頭顱，像隻驕傲的小天鵝，“曾經南征北戰，你爹我立下的功勞一點不比他小。”
“是嘛？”王清如眨了眨眼，“可是爹爹看起來很緊張呢。”
“當然緊張！”王振先感歎。
“畢竟這一戰等了十八年，從陸念離那小兔崽子生出來的那一刻起，爹就知道此戰無法避免了。”
“如果沒有傾世王妃南宮琉璃，沒有陸念離這個小崽子，或許以老陸的性格真的會解甲歸田。”
“可惜沒有如果！”
“為了這個兒子，老陸注定會與皇室衝突。”
王振先並不覺得陸無敵做錯了，若有人要傷害他的女兒，他也會為此做出不顧一切的瘋狂舉動。
隻是感歎曾經出生入死的情誼將就此消散。
“爹，你覺得我們能贏嗎？”王清如問道。
“論行軍打仗，放眼整個俗世百朝，誰也不敢說穩贏陸無敵，你讓爹怎麼回答？”王振先心中確實沒底。
王清如又道：“爹，若是我們贏了，你會殺掉陸叔叔嗎？若陸叔叔贏了，你願意降嗎？”
“夠了！”
王振先怒目，“清如，大戰在即，此言是為動搖軍心，你切莫再說，若是傳入聖上耳中，爹也保不住你。”
他知道女兒崇拜陸無敵，但北域與皇室開戰在即，這無疑是大忌。
被有心之人聽到，王家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王清如目光閃爍，不再多說。
城牆上，數萬將士嚴陣以待。
二十萬禁軍分布江南郡各個縣城，留在主城的禁軍隻有八萬，外加江南郡兩萬常駐軍。
“報！！”
“大將軍！南重縣傳來急報，請您過目。”
大戰未啟，探子忽然衝上城牆，送來一封急報，這讓王振先心中一咯噔，生出不祥的預感。
他接過急報，揭開一看，其上寫著潦草的幾行字：
江南郡守陳壽率五千親兵倒戈，南重縣失守！
看到這行字，王振先‘蹬蹬蹬’連退數步，隻覺得胸口有一股氣卡著，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他怎麼也沒想到！
江南郡第一個叛變的會是陳壽這位郡守！
郡守叛變，對於整個江南郡的士氣都將是一次極大的打擊。
南重縣要地被破，更是致命。
王清如亦是神色複雜。
“陳壽竟然叛變了，實在是匪夷所思，他以前與陸叔叔應該沒什麼交際吧？”
王振先道：“你彆忘了，北域可怕的不止是陸無敵，還有一位手染天下血，腳踩百萬骨骨的謀士方蓉。”
“明明是大魔頭，卻還吃齋念佛，自稱貧尼，哪個見了她不膽寒？”
“當年她看似為情所傷，退出北域入佛門，如今看來，恐怕遠不止表麵那麼簡單。”
“她入佛門，入江湖，是為了更好的替北域布局。”
直到此刻，王振先才恍然大悟。
“當年方蓉剃發為尼，入江南靈隱寺修行，陳壽的女兒陳蒹葭出生時，其夫人還帶她去靈隱寺祈福。”
“此後更是年年挑七日時間念佛吃齋，以示虔誠，縱使後來方蓉退隱，陳家依舊如此。”
“或許從那個時候，方蓉就已經開始布局。”
王清如瞠目結舌，遲疑道：
“那個時候陸念離都沒有出生呢，南宮王妃也還在北域，方蓉不應該正在氣頭上嗎？又怎麼會替情敵的兒子布局？
甚至那時候的陳壽還隻是一個九品小官，方蓉就肯定他能成為江南郡守？”
王振先苦笑：“這不正就是方蓉的恐怖之處嗎？二十年前就有如此謀劃，誰能想到？
若等陳壽成了江南郡守，再行此事，你覺得對北域戒備已久的皇室不會察覺？”
王清如震撼不已。
她終於明白了無數謀士用來形容方蓉的那一句話。
戰場上的通天神，感情裡的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