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西門郎的請求,陸念離差點脫口說出一句‘得加錢’。
但看到這般淒美的場景,他還是忍住了。
畫就畫吧,堂堂百朝商會的總會長還能少他的報酬不成?這一畫至少打包幾十個南林獸耳妹帶回家。
畫畫這件事他還挺樂意的,何況這個瑤兒還是仙宗福地之人、氣質超絕。
作為第一個遇見的仙宗福地女子,哪怕是‘已死之人’,亦有資格讓他執筆作畫。
陸念離跟著西門郎離開。
一路隨行。
他們來到了一座布置的紅色喜慶的宅院前。
踏入喜慶的宅院,西門郎和瑤兒皆是眉目含笑,這是西門郎按照當初那場遺憾的成親禮重現。
他一直保留著,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縱然不能長相廝守,但隻要能彌補瑤兒心中的遺憾,讓瑤兒的靈魂得以安息,也就夠了。
所有的仇恨與苦痛就由他來承擔,一直到報仇雪恥的那一天,他也就可以伴瑤兒而去。
“瑤兒!”
“郎哥哥!”
苦命深情的鴛鴦含情脈脈的望著深愛的彼此。
陸念離搬來了畫架,見證著這一幕。
當他提起畫筆的那一刻,所見之景卻又是截然不同。
畫道造化力形成的精神領域緩緩展開,他仿佛感應到了‘瑤兒’的靈魂世界。
那個世界裡,瑤兒並未經曆過那麼多的悲慘,她飽含著幸福的笑容,那些西門郎勢要殺之的無恥之輩,都是曾經誌同道合的好友、令人尊敬的長輩。
瑤兒的世界裡隻有美好。
陸念離想起剛才西門郎與瑤兒的談話。
那個所謂的‘第四次正魔大戰’,應該就是導致瑤兒悲劇的主要原因,它導致了曾經婚禮的中斷,也讓這對深愛彼此的情人陰陽兩隔。
“不容易啊!”
按照陸念離的理解,像瑤兒這樣的遭遇,哪怕靈魂執念長存,也該是怨念才對。
但現在的瑤兒,執念中留下的隻有美好。
隻有對西門郎濃濃的愛意。
作為一個女子,在成親之日‘被拋棄’,身死道消,最終所懷揣的依舊是對所愛之人的等待。
對道侶的寬容與理解。
這樣的女子,連他也不由敬佩。
以真情換真情,兩個都是癡情人,最終卻落得這樣一個陰陽兩隔的下場,令人唏噓。
“既是美好,那就記下最好的一幕吧!”
陸念離的畫道精神領域不斷擴散。
本想以淒美的格調記錄下這場陰陽相隔的成親禮,但現在他覺得,兩個人的內心都是美好的,至少在此刻如此。
原來的一切已經那麼苦了。
為何不留下一個美好的結局?
落筆!
在陸念離的筆下,瑤兒不再是一具冷冰冰的軀殼,而是那個懷揣美好、天真善良、仙氣飄飄的少女。
每一筆落下,他身上的造化力便會更強一分。
很快他就畫好了那個純真美好的少女,一氣嗬成。
少女很完美,卻令這幅畫少了一絲意境。
陸念離皺眉,“還缺點什麼呢?”
畫道一途,想要作出一幅完美的畫,注定不能隻有一個格調,更需要鮮明的對比。
它可以是背景與人物的對比,可以是人物與人物的互襯,可是氛圍與格調的衝突,它既要突出主格調的美感,又不能顯得不倫不類。
略作思考後,陸念離再次落筆。
畫的是半邊麵具。
正是西門郎所戴的那半邊麵具。
這半邊麵具代表著西門郎棄道成魔,也是其為愛所付出的一切。
瑤兒離去,西門郎卻依舊負重前行。
既然如此,麵具下的遺憾,就由畫中的瑤兒去彌補。
畫中的瑤兒伸手將前方模糊之影上的麵具摘下,麵具下的臉龐應該就是瑤兒心中最好的人,他並未畫出具形。
不止是因為他的畫不以男為主。
更重要的是一個人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永遠不是一幅畫能夠詮釋的。
模糊的才是最美好的。
畫具體了,就總會有缺憾。
畫外我為你戴上麵具,以深情遊走於世間。
畫中你為我摘下麵具,我會告訴你所有的等待都不負歸期。
“呼!”
畫畢,陸念離長舒一口氣,畫道的提升比上次畫梁後與趙後的命運圖更多一些,充盈的造化精神力在此刻登上了一個新高度。
此刻,西門郎與瑤兒剛剛完成了夫妻對拜的環節。
原本目光中隻有西門郎的瑤兒忽然望向陸念離所站的方向。
緊接著,她的眉頭一皺,極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些許痛苦,“郎哥哥,瑤兒頭好痛!”
被擯棄的記憶開始重新衝擊她的腦海。
西門郎的麵容在她眼中也變了,不再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俊俏少年,而是猙獰恐怖的半邊骷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