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這邊分明沒有半分的喜氣,隻有那大紅的綢緞,在孤零零的門框上飄蕩著。
“蘇先生,哦,不對,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侄女婿了。蘇岩,快去吧,小柔在等你呢。”
主持婚禮的,是白淳安。
他走到蘇岩的麵前,一邊笑著,一邊盯著對方的臉看。
確定是他要的人,而且那一臉的冷漠,也不像是旁人能裝的出來的時候,白淳安放心了。
宮家那邊,還好沒換人。
沒有吹打的喜樂,甚至於連個正經的媒婆都沒有。
白家二爺這個親爹都沒到場,顯然是氣得狠了,不想看著糟心。
白二夫人不住的抹淚,她又何嘗想讓自己的女兒,受這些委屈。
可比起前程來,她更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兒送命啊!
“蘇岩,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們家勉強了你們,都是我的錯。希望你能理解一個當年的苦心,我不求你跟柔兒琴瑟和鳴,隻求你看在柔兒對你一片癡情的份上,好好善待她。”
蘇岩依舊沉默,好在他行事一向如此,白家的人似乎也習慣了。
白淳安讓侍女把白二夫人扶了下去,朝著白家主說道:“父親,吉時已到,還是彆白白的耽誤了好時辰。”
白家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到白淳安覺得自己似乎被看透了一般,這才微微頷首。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門外,勉強起身的白嘉柔,單薄柔弱的身子,裹在大紅色的喜袍之下。
現在她隻能靠著侍女的攙扶,才能勉強走到喜堂內。
“慢著!”一道怒喝傳來,白實安三步並做兩步的,大步走到了他們的麵前。
“大哥,二嫂,你們這是在胡鬨!這是再拿小柔兒的終生幸福來胡鬨!父親,您就不管管麼?”
白實安怒發衝冠,他實在是沒想到,家裡人居然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什麼桃花劫,什麼宿世姻緣,通通都是鬼話。
小柔兒有病他們不去找大夫看病,反而要拆散人家夫妻,隻為了給小柔兒衝喜。
他們糊塗啊!白家,都糊塗了麼?
白淳安卻一把拉住了三弟,和顏悅色道:“實安,你剛出來,許多事情還不知道。好了,你平日裡不是最疼小柔了麼?既然來了,就喝一杯喜酒。”
白實安隻覺得今日的大哥,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咬著牙,甩開了大哥的手。
“什麼喜酒?這個婚事,我不同意!”
“老三,這是父親同意的!”
白淳安的一句話,把他死死的釘在了原地。
白實安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他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大哥,然後,轉到了父親的身上。
白家主歎了一口氣,壓了壓手。
“實安,你退下吧,莫要耽誤了時辰。”
“父親...”
千言萬語,堵在了喉嚨內。
白實安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猶如一記悶棍,當頭砸了下來。
震得他頭暈腦脹,疼得他心神劇烈。
他不相信,不相信向來睿智的父親,居然也會同意這種無稽之談。
但他還想要繼續反對的時候,一向疼他的二嫂,則是撲了過來,聲淚俱下的跪在了他的腳下。
“實安,這些都是我提出來的。是我侮辱了白家的門楣,你有氣就怪我吧。可是,可是柔兒真的沒辦法再拖延下去了,我求你,就再疼柔兒一次吧!”
白實安隻覺得一股子火氣,徹徹底底被人澆滅了。
這個二嫂一向性子柔弱,進門這麼多年來,對他對家裡人,也都是十分好。
嘴裡發苦,他算是知道為何二哥,寧可躲在書房內看賬本,也不願意來這裡了。
他們白家,光明磊落了一輩子,終究卻毀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他不知道侄女會不會好,他隻知道,白家再也無顏麵,麵對天下人了。
“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吧。”
他嗓音嘶啞,說出這話來,不知廢了多少的力氣。
而這場鬨劇一般的喜事,他也終究不想再參加了。
“老三,你要去哪!”
白淳安叫了他一聲,但後者就像是沒聽到似的,走的乾脆。
“算了。”
白家主擺了擺手,老三其實更像是他跟夫人年輕時候的性子。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他何嘗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唉,都是命啊!
白實安是憑著一口氣衝出來的,而到了外麵之後,他又有些茫然了。
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他自知也有他自己的錯在裡麵。
如果當初他再果斷一點,沒有縱容著侄女繼續錯下去,也許,會不會就不會有現在的局麵?
正沮喪著,卻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
一抬頭,就看到了不遠處走過來的一個人。
他立刻覺得有些愧疚,像是做錯了事情,被抓包的感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