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正是為了跟你說此事。”
老師並未一味的沉溺於往事之中，轉而神情變得極為嚴肅。
“雲竹畢竟曾經替你操持三絕堂，我怕，她會掉轉頭來，對你不利。師兄一直對她十分在意，也派人四處打探過她的行蹤。我們走之前，師兄曾經對我說過，她如今，在一個叫做鬼市的地方做事。”
林夢雅的眉尾挑了挑，又是鬼市。
百裡睿看她表情，有些擔心的問道。
“雅兒，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她看了一眼老師，笑了笑，搖了搖頭。
“沒什麼，隻是我聽聞這個鬼市，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雲竹雖然有幾分能耐，但她不是跟嶽棋勾結麼？為何，又會在鬼市？”
對此，百裡睿也是一無所知。
她看到老師眸中露出的幾許擔憂，柔聲寬慰。
“老師不必憂心，就衝著雲竹幾次三番的想要至您於死地，學生也絕對不會放過她。至於百裡無塵，我想了想，還是將真相告訴給他的好。”
如果說，從前她對百裡無塵，還是有些忌憚的話。
那麼現在，他對昱的忠心，足以讓她放下心中所有的成見。
有些人，可以用性命相交，對於這樣的人，隱瞞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這，唉，也罷。人啊，總也逃不開命運。一切，就由你來安排。那孩子，也是個苦命人。”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老師當然不想讓百裡無塵失望，更不想傷害他。
林夢雅點點頭，又安慰了老師幾句後，想要老師搬過來。
可老師總也估計著百裡無塵的心情，擺了擺手，又走了。
臨走前，留下了他在龍都內暫時落腳的地點。
她走到了書房裡，昱正靠在椅子上，看著她前些日子看的誌怪類的奇談。
見得她進來，那人放下了手中的書，伸出修長有力的一隻手，讓她鬆鬆的攬在了懷中。
“去見你老師了？”
“嗯。”
這人，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給她足夠的尊重。
大概是猜到了老師是有事來找她，所以自己悄悄的回到書房。
他沒有強硬的要求參與自己的一切，說與不說，全在她自己的選擇上。
對於她這種人來說，硬性的把她的所有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反倒會讓她覺得不習慣。
他，總是最懂她的那一個。
“老師跟我提了兩件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
她靠在他的懷中，怯怯的開口。
從前她總是會自己決定自己的事情，如今要跟他商量，這種感覺...但是還不賴。
龍天昱低沉的笑了笑，低下頭來，輕吻她的額前的發。
“你說。”
她想了想，事無巨細的，把雲竹在鬼市，還有是否要告訴百裡無塵他身世的事情，講給他聽。
他側耳細聽，隻怕是朝堂大事，也未曾如此認真過。
隻因是她說的，對於他而言，便是天大的事情。
聽完，龍天昱沉默了片刻，說道。
“你可知道，百裡無塵是如何尋到這裡的麼？”
她搖了搖頭，說實話，從前她本以為自己是孤軍奮戰，可現在看來，似乎大家都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來到了這裡。
風雲際會，隻怕不是好跡象。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拿出了我的親筆信。那應該是在我沒有失憶之前給他的，也是因此，我才認可了他的身份。但是，我以‘龍天昱’的身份，給他的最後一個命令，是暗中保護你。”
她遲疑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著昱。
“你是說，他一直是跟著我的？怪不得...”
“你想起什麼來了？”
“沒什麼，隻是有幾次，我明明在危難之中，卻有人暗中救了我。此等大恩，我們必須要報答。”
她沒想到，百裡無塵居然會一路暗中保護。
這麼說來，他應該跟自己乘坐的都是安家的那條大船。
那船雖大，可足足有一年啊！
到底那人是如何躲藏，竟然讓自己一點點都察覺不到的呢？
此人的心性跟忍耐力，她佩服至極。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瞞著他這件事了。隻是，我也不想讓自己人吃虧！”
聽她說江湖氣十足的“自己人”，他臉上的笑容更深。
手臂攬住她的細腰，把人困在自己的懷抱裡，下巴輕輕的在她的頭頂摩挲。
“自己人，你呀，倒是裡外分明。百裡無塵我現在了解得不多，但當初我能把你的安全交付給他，足以說明，我對他十分信任。這樣的人，應該不至於會因為骨肉親情而迷惑。”
“你懂什麼呀！”
她氣鼓鼓的看著他，手指還用力的戳了戳他的胸膛。
“越是剛強之人，也許越會有一顆柔軟的心。百裡無塵從小就不知道他父母是誰。要是尋常的情況也就罷了，偏偏...我總覺得，雲竹早晚會害了他。”
虎毒不食子，那說的是正常的情況。
雲竹，明顯不屬於此類。
有時候連她也好奇，像是雲竹、嶽棋、重華郡主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她不是她們，自然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