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自己當做親生兒子一般的杜子良,要這樣對他?
如果對方是有意要他的性命,他可能還不會如此糾結,痛心。
可對方這樣做分明是想要先害了他,然後再治好他,對方究竟意欲何為?
想來想去的,他隻覺得心裡頭越來越煩悶,再加上今天為了做戲,他什麼東西都沒有吃。
杜參軍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真是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難。
之前那段時間即便是他吃不下去什麼東西,哪怕是被饑餓折磨得頭暈眼花,也沒有這麼難熬。
唉,果然過得太安逸了不是什麼好事。
就比如說現在的他,就覺得餓肚子的感覺怎麼那麼難以忍受呢?
可杜參軍一向是個隱忍慣了的人,直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軍務中。
可肚子還是唱起了空城計。
杜參軍無奈地歎了口氣,正準備爬上床去睡覺。
突然他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那香味十分的誘人。
雖然沒有昨天的野豬肉的肉香味那般霸道,但對於饑腸轆轆的腸胃而言,那味道簡直是無上佳肴。
“參軍大人!”
白敬跟做賊似的。
偷偷摸摸的進入了他的營帳,順道還回頭往外看一看,確定沒人看到自己拿粥進來。
杜參軍的眼睛一亮,差點就歡呼出來。
不過兩人都是成年的老狐狸,自然知道此事不宜聲張。
“快點拿過來,我已經快餓死了!”杜參軍低聲道,眼睛裡放著光。
天知道,今天早上他當著杜子良的麵,是用了多大的意誌力才把那口粥吐了出去。
他甚至感覺到這次的考驗對於他來說,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嚴峻,因為他甚至已經想到了放棄。
還在心裡勸自己算了吧,不過就一口粥而已,吃了又能怎麼樣呢?
但看到杜子良眼中的試探,他還是硬著心腸吐了出去。
誰也不知道他當時的心情有多麼的後悔。
現在他終於找回了那美味的粥!
天啊!從這一刻開始,他是神最虔誠的信徒!
白敬也覺得自家參軍大人有點慘兮兮。
不過他向來清楚參軍大人性格剛毅,所做的事情一定有大人的道理,所以作為屬下他隻能選擇全力配合。
可是在看到大人差點把粥碗都一起倒進嘴裡,他還是難免一陣唏噓。
人人都羨慕參軍大人的位置,可誰又能夠想得到,參軍大人會為了一碗粥而如此的激動呢?
終於,杜參軍還是在屬下麵前忍住了舔碗的衝動。
雖然他不知道剛才自己狼吞虎咽的樣子,已經把臉都丟儘了。
“咳咳,那個,小林子兄弟那邊怎麼樣?”
吃了個半飽的杜參軍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哦,我發現有人正盯著小林子兄弟。”白敬也把視線從粥碗上轉了回來,回稟道。
“是誰?”
“嚴令。”
“嚴令?怎麼會是他?”
聽白敬口中提到的這個名字,杜參軍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其實從手下人的稱呼上,就可以看得出他帶的這群人的來曆各不相同。
像是白敬跟其他幾個叫他“老大”的兄弟,他們與他都是同生死共患難,完全可以信得過的生死弟兄。
至於嚴令。
杜參軍眯了眯眼,似乎是在回想當年自己跟對方結識的過程。
“我記得當時他是因為救了被我仇家擄走的杜子良吧?”
“嗯,是的。當時子良少爺隻有十二歲,也虧得嚴令出手,否則還不知道子良少爺能不能活著回來。”
作為跟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兄弟,這些事情白敬還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杜子良很小就來到了杜參軍的身邊,而且跟他們的關係也不錯。
所以當人失蹤之後他們也很著急,隻是那時候他們被仇家的人纏住了,沒能及時趕上去救人。
就在他們以為杜子良肯定活不下來的時候,就在隔天清晨帶著一身傷的嚴令帶著杜子良,倒在了他們的營門口。
他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很快就接納了對方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兄弟。
“其實我早就該想到如果這些人裡麵,誰能夠為子良所用的話,那一定是嚴令。”
杜參軍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他所有的憤怒與傷心都留在了昨天。
作為一個領導者,他明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所以他對於自己的感情從來都是快刀斬亂麻。
痛是當然會痛。
甚至可能在今後的數十年裡麵深入骨髓,延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