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壇上的衣冠老者也停口,正慢條斯理的剔牙齒。
同桌的兩人都戳了戳餘列,低聲說:“看,山君正在看你,你今日來吃酒,帶了賀禮沒?”
餘列抬頭看過去,發現衣冠老者果然正看著他。對方拂動寬袍,搖頭晃腦,拗口的說: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餘列頓了頓,暗想到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吃酒席確實都要隨份子。他今天是貿然前來,還是隨個禮比較好。
見主人家也招呼自家,餘列便點頭,樂意說:“然也!既然是山君開宴,貧道自然有賀禮。”
話聲說完,餘列就站起來。他的臉白得透徹,像是紙人一般,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人群中,大大小小的眼珠盯著餘列。
餘列視若無睹,他暢聲說:“天色黯淡,今日有酒有食,怎能無月?會少了滋味。”
其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張白紙,利索地折成一個半圓,猛往空中丟去。
噔!
白紙飛上半空,懸定不動,當場變成了半個大白盤子,皎潔發光,灑下累累的銀光。
餘列淋著月光,徹底的變成了紙人似的,他的五官點漆描紅,修身長立,朝著講壇上的衣冠老者拱手:
“請以月色照人,為山君裝點門麵,作為賀禮。”
那講壇上的衣冠老者定住身子,
笑起來。
但是餘列的話聲剛落下,四周就響起了盤翻碗落的聲音,嘈雜不堪。
酒會現場一時恍惚。
咩!
餘列的跟前響起了羊叫聲,他扭頭一看,同桌不是人。
一頭老羊將雙蹄搭在桌子上,胡須上血淋淋,用方形的瞳孔和餘列對視。
另外一邊,一隻黃鼠狼站在桌上,它被餘列看了一眼,嗖的就跳下桌,沒影了。
餘列眼中的場景全都變了。
桌上雖然花花綠綠的,但哪有什麼瓜果,都是臟器……心肝脾肺腎,無一不有。
餘列鼻子中充斥的也不是什麼汗臭、果香,而是一陣陣的臊氣、腥氣。
滿地沒有人,是雞鴨貓狗跳上跳下,狐狸牛馬吆五喝六,“小孩”們都長著兔子腦袋、老鼠麵孔,在地上打滾,追逐著紅白色的冰糖眼珠。
羊咩牛哞鼠叫,讓餘列的兩耳彆開生麵。
他最後再看向講壇。
一具被吃得精光的小屍骸,正擺在衣冠老者的身前,骨骼分明,其上不見一絲血肉,在月光下顯得纖細光潔。
衣冠老者也是渾身黑毛長出,變成了兩人高大的豺狼,影子能將整個講壇都遮住。
“妙哉!”
衣冠豺狼也對現場的變化視若無睹,它拊掌怪呼,口中生澀:“那客人,為何還不開動?可是嫌棄本山君的吃食不好?”
原來餘列剛才隻是和老羊、黃鼠狼“閒談”,頂多吃了幾口酒,並沒有對桌上的食物動半口。
餘列望著衣冠豺狼,依舊從容,他敲了敲跟前的餐盤,無奈說:
“貧道也想大快朵頤,但貧道是人,如何吃得慣人肝人肺?”
這聲音一落,滿地嘰嘰喳喳的禽獸叫聲都停住,現場安靜得詭異。
那石台上的豺狼聽了,感覺有道理的點點頭。
隨即它爽快出聲:“來者是客,不過咱這酒會隻有葷,沒有素,伱就著在場的賓客,挑上一挑,吃個爽口。”
餘列聞言,臉露出鬆氣的欣喜,道:“我亦吃不得素,隻吃肉。”
遍地的禽獸繼續噤聲,一動不動。
“不過……”餘列隻是瞥了禽獸們一眼,就直勾勾的盯著台上豺狼。
他也笑了起來,
唇紅齒白:
“凡禽凡獸沒個滋味,隻有山君的心肝,可堪一吃哩!”
開新書啦!
“奮‘三’世之餘烈,不可中道崩殂!”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