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嶗子此刻又恐懼又懊惱,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幾個耳光,誰讓他信了那灰骨的話。結果現在連拿個證據,證明自己是聽命行事都做不到。
紫燭子卻眼中隻是流露出了淡淡的可惜之色,然後說:“既無道師法令,又無正當理由,你這廝,私自捉拿宮中道兒,打壓弟子,觸犯道律。
本道今日殺你肉身,正是對你的處罰!你可服否?”
朱嶗子顧戀著自己還剩下的一團魂魄,能苟活一些時日,便苟活一些時日,他當即大叫:“服、服!”
“甚好。”
隨即,紫燭子不再言語,她輕輕一揮袖袍,一道紫光跳出,便將朱嶗子的魂魄卷了,收入袖子中。
處理完朱嶗子,女道頓了頓,她站在紫山上,忽然言笑晏晏的,朝著四周的道士們拱手:
“諸位道友,不知本道此番處理,合乎宮中規矩否?”
高空中,眾道士們沉默,他們的目光或是看向蒼穹之外,或是看向道宮山門。
須知眼下龍船被抓去,但是潛宮之中,可是還有老蛤蟆和灰骨。
雖然說那灰骨剛才已經被紫燭女道給逼退回地宮了,但眾道士也不清楚紫燭子眼下的情況如何。
在他們看來,紫燭此刻還隻是一個煉罡道士罷了,完全是靠著仙籙母籙,才發揮了剛才那麼大的威能。
而持有母籙在手,必定會惹得道庭方麵來過問一場,以紫燭子過往的經曆,她一旦被打為道賊,則下場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紫燭子麵對眾人的沉默,她的麵色卻不變,臉上笑意依舊。
頓了頓之後,此女忽然揮揮手,一線紫金色的仙籙,就在她的頭頂顯露,其正是剛才出現在眾人眼中的“母籙”。
隻不過此刻,母籙已經和紫燭子的道籙相互融合。
宮中數百道士瞧見,紛紛心底暗呼:
“好家夥,這廝真個將母籙占據了,她還和自個的道籙融為了一體?”
“好個手段。”
但是下一刻,紫燭子卻是說出了一番讓眾人驚疑不定的話:
“諸位看清楚了,此符籙,並非是道宮之仙籙母體。”
她從容道:“仙籙母體者,乃是仙庭頒布,與尋常子體不同,其具備先天之性,不可融入我輩道籙之中。
實不相瞞,潛州道宮之母籙,早在六十年前的動亂中,就已經是被打爛打壞,先天之性喪失。若非如此,道宮方麵請仙庭搜找一番,即便它在天涯海角,也會顯形。”
“什麼?”眾道士大驚。
“潛宮母籙並非遺失,而是壞了?”
所有的道士都是變色,包括那暗暗躺在地宮中遙遙窺視著的灰骨,此獠也是眼眶中的鬼火跳動不定,極為驚疑。
有道士麵色蒼白,急聲就呼問:“道友此言當真?沒了仙籙,百年時間一過,我潛宮豈不是就要被裁撤了?”
又有道士口中喃喃:“此種大事,為何現在才告知我等。沒有母籙,我潛宮至今為止都無法開墾異域,無法新立城池,已經耽擱頗久。且道庭那邊,它們定然是不會放過吞並我等的機會的!”
“不說道庭,就是隔壁幾家,也是不會放過我潛宮啊。沒有了龍氣庇護,如何防禦得了他州陰謀詭計?”
其中稍微鎮定點道士,驚懼過後,都將目光緊緊的盯在了紫燭子的身上。
青瓦子為人鎮定,他率先出聲詢問:
“紫燭道友,既然你說母籙損壞,那麼敢問道友又是通過何種方法,大肆調動城中龍氣?”
紫燭子出聲解釋:“母籙雖然損壞,但是碎片尚且可堪一用。貧道頭上的,便相當於以母籙之精華,重新凝結而成的最後一道、也是最好的一道子籙。”
她笑吟吟的道:“此時此刻,便是貧道以身合籙,用自身作為媒介,延續了母籙之功效,自然就可以調動龍氣了。”
這話讓所有道士的目光都閃爍起來:“還能這樣,用道人來維持母籙之作用。”
但是下一刻,紫燭子就道:“隻可惜,此法隻能用此一回。
彆說再將此籙從本道的體內分離而出,借與他人。就算本道隻是離開了道城半息,籙失其位,不僅此籙功效就會耗儘,整個潛州城的龍氣,也會瞬間毀壞,潛州所有仙籙子體,都將分崩離析。”
數百道士們,瞬間就瞪大了眼睛。
他們一個個的可都不傻,立刻就明白紫燭子這話,是在赤裸裸的威脅他們。
“好個毒辣的女道,竟然敢挾仙籙以令我道宮!”
“妖孽!她竟然將我潛州萬萬生靈之安危,寄托在了她一人之身上。”
有道士按捺不住,出聲喝問:“紫燭子,依照你所言,你也隻不過可以維持仙籙之作用。那麼百年一到,我宮中依舊沒有母籙,道庭裁撤的問題如何解決?就算解決了,你若壽儘,我潛州萬萬生靈、三千年傳承,今後又當如何?”
紫燭子麵上的笑意變大,她終於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百年關頭、本道壽儘……哈哈!
諸位,我若三十年未結丹,這潛州裁撤又如何,我若身死,這潛州亡了又如何。”
她冷笑道:“當年可不就是顧忌太多,我輩這才功虧一簣嗎?本道今日以身行籙,爾等若是不想家底喪儘,就等著貧道三十年丹成!”
紫燭子又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呼喝:
“有人孤懸天外,不問世事;有人獨埋地底,療傷舔舐;從今而後,本道亦是自鎖高空,唯求丹成上品,且看將來如何!”
她指點完畢,袖袍一收,便嫻靜的盤坐在了紫山上,臉上看不出剛才的半點狂意。
而數百道士聽完這番話,都是麵麵相覷,心情複雜無比。
他們望望天,看看地,卻發現天外和地底,眼下也都是沉默。
在滿城驚疑,群道沉默間,隻有一人依舊心中欣喜,駕著鳥兒,在城中歡快的飛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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