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向來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如今既有了決斷,自然不會再猶猶豫豫的拖遝,當即就讓常嬤嬤和朱曼娘收拾行李,準備往泉州去。
“鄉勇?海寇?”長柏皺著眉頭。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長柏搖頭晃腦的道,同顧二說了這許久話,長柏心中的煩悶倒是去了不少。
“既是知己,那定然不會虧待了二郎,不知王通判給二郎謀了個什麼差事?”朱曼娘問道。
長柏道:“你若當真有意去泉州,倒不如早些過去,以你的本事,若能早日立下功勳,說親也能順當許多,而且若是有了功業,便是麵對顧侯,仲懷的腰杆子伸得豈非都直一些!”
顧二看到朱曼娘,神色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也笑著應道:“好!”
朱曼娘笑了笑,道:“就快好了!二郎若是累了,就先去睡吧!”
想到這個關節,顧二立即心神一凜,自己的覆轍,決計不能再在女兒身上重演,不過瞬息之間,顧二就下定了決心。
看著朱曼娘在旁邊給自己盛粥,顧二便將自己要帶蓉姐兒和昌哥兒一道去泉州的決定告訴了朱曼娘,朱曼娘臉上仍舊掛著微笑,將盛好的粥遞給顧二:“奴家隻是建議,二郎既有了決斷,奴家自然聽從!”
顧二笑著道:“頭先子厚來了信,說現如今他在泉州組建船舶司,操練各縣鄉勇,以防海寇,想請我過去幫忙!”
“這·······”顧二確實有些動心了:“我再考慮考慮吧!”
顧二卻道:“如今天下承平,邊境久無戰事,禁軍雖是精銳,可若無戰事,想要升遷便隻能在軍中苦苦的熬資曆,況且如今我又是這般名聲,東京禁軍之中,遍地都是勳貴,倒不如去泉州跟著子厚打海盜,還能搏些戰功。”
“就算當真說成了親事,人家姑娘能容得下曼娘和蓉姐兒昌哥兒,可人家姑娘的父母卻未必容得下,仲懷也是做父親的人,仲懷不妨想想,人家姑娘的父母,會坐視你的外室和一雙兒女進門?
仲懷侯府出生,似去母留子這種例子,難道看的還少嗎?”
朱曼娘見從幾個小女使口中打探不到消息,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現如今顧二在泉州的處境以及未來的前途,心中當即便起了彆的心思。
顧二聽的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遙望東南,道:“王子厚啊王子厚,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把我算的死死的!”
“自然不會在泉州呆一輩子!”顧二道。
“二郎堂堂侯府嫡子,連會試都過了,怎麼隻給了個虞侯的差事?”朱曼娘不解的問道,心中更是不甘。
顧二解釋道:“說了隻是臨時的差事,待我熟悉軍中情況之後,子厚另有安排。”
“泉州偏遠,遠不似東京這般繁華,而且從東京到泉州,相隔千裡萬裡,路途遙遠,蓉姐兒和昌哥兒年歲還小,這一路過去,妾擔心她們的身體受不了這一路的顛簸。”
顧二歎了口氣:“我正是這麼打算的,隻是我那父親······哎!”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
女使笑著答道:“娘子誤會了,我們幾個是附近的百姓,是被通判府上的李娘子招募來的,隻簽了三年的契書。”
昔日王重的那一番話到底還是有些作用的,顧二和顧侯的關係雖然仍舊惡劣,顧二對於顧侯一味的偏袒心中始終不能釋懷,但也不似原劇情中的那般,處處和顧侯作對,句句頂嘴。
長柏繼續添油道:“待仲懷功成名就,屆時自有封妻蔭子,難道還怕顧家不開中門,將仲懷和蓉姐兒昌哥兒迎入祠堂,錄入顧家族譜嗎?那時先前諸般謠言自然也不攻自破。”
蓉姐兒當即一把摟住顧二的脖子,小臉之上露出如太陽花般燦爛的笑容。
朱曼娘點了點頭,繼續和女使說話,想要從女使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虞侯?”曼娘雖不過賤籍出身,但也算有些見識,但對於軍中官職位階並不算太熟悉,但也知道虞侯到底是個什麼。
“原來如此!”長柏點頭道:“聽聞這幾年泉州變化極大,財富連年翻番,百姓生活日漸富足,難保不會被海寇盯上。”
想著想著,顧二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看著長柏,誠心求教:“則誠有何良策?”
朱曼娘卻不肯放棄,仍舊勸說道:“蓉姐兒到底是二郎的女兒,是顧家的血脈,是老侯爺的孫女兒,老侯爺就是不看孫麵也得看佛麵才是,而且蓉姐兒這麼乖巧懂事兒,說不得就得了老侯爺的喜歡呢!”
看著顧二臉上還未褪去的笑容,替顧二擦拭著身子的朱曼娘忍不住道:“二郎同王通判的情誼當真深厚。”
翌日清晨,待朱曼娘醒來時,身側早已沒了顧二的身影,朱曼娘趕忙叫來女使,詢問顧二的去向。
這晚,顧二枕著手臂徹夜難眠,想了一夜,待到翌日一大清早,來到正在洗漱的蓉姐兒身邊,將蓉姐兒抱了起來,問道:“爹爹問蓉姐兒一件事好嗎?”
顧二臉上也露出笑容,伸手便摟住了朱曼娘的纖腰,鼻尖縈繞著脂粉的香氣,加上酒意的刺激,顧二隻覺得小腹升起一股子熱意,二人徑直滾到了榻上。
話說到這裡,長柏忽然扭頭看著顧二:“仲懷可是有意去泉州助子厚一臂之力?”
顧二看著長柏,又看了看桃花樹下的一雙兒女,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聽說叔父替則誠相中了海家的千金?”顧二不想提那些讓人煩心的事情,索性便說起了長柏的好事。
世人皆知,禁軍才是精銳,廂軍都是後娘養的,至於鄉勇,都是些連台麵都上不得的烏合之眾罷了。
朱曼娘點了點頭,讓女使伺候著她洗漱更衣,期間不免問道:“你們原來都是通判府上伺候的?”
王重早早就命人準備好了宅院,自己更是親自出城迎接,在太白樓擺了宴席,給顧二接風洗塵。
曼娘有些不甘心的問道:“是軍虞侯?”
“那弟弟呢?弟弟也跟蓉姐兒一起去祖父祖母那邊嗎?”
顧二無奈的道:“如今我聲名狼藉,又得罪了官家,東京城裡的大家閨秀,哪個不是把我看做是洪水猛獸,哪家舍得把自家閨女嫁給我!”
“爹爹想問什麼?”蓉姐兒脆生生的問道。
春風吹來,不少花瓣隨風而落,鋪滿庭院。
“而且若是能將一群鄉勇練的不輸禁軍,立下戰功,豈非更顯得我的本事。”
蓉姐兒的話讓顧二一愣,猛然醒轉過來,自己這一雙兒女,若是一個帶在身邊,一個送去侯府,豈非區彆對待?
將來蓉姐兒會不會以為是自己偏心,嫌棄她是女兒,所以才把她扔在侯府?
朱曼娘又忙活片刻後才問道:“聽說那王子厚現如今在泉州經營的有聲有色,又和二郎相交莫逆,二郎舍了東京的繁華去投奔他,定能得到重用吧?”
顧二道:“我初來乍到,無功無績,如何好提拔,子厚讓我先去軍中當個虞侯,待適應了軍中生活之後,再另行安排。”
顧二這話剛一出口,蓉姐兒的小臉就耷拉下去了,一副委屈巴拉,馬上要哭的樣子:“爹爹是不要蓉姐兒了嗎?”
“海家是清流人家,世代簪纓,到了這一輩,一門三翰林,享譽天下,家教甚嚴,海家姑娘是出了名的賢良淑德!則誠有福啊!”顧二笑著道,隻是話裡話外,多少透著幾分羨慕。
顧二笑著道:“隻是最普通的虞侯!”
“這·····”顧二何嘗不知自己說親艱難,可看著一雙兒女沒名沒分的又不忍心。
可當聽到屋裡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朱曼娘趕緊深吸了幾口氣,迅速調整好情緒,臉上擠出幾分看不出勉強的微笑。
待用過早飯,朱曼娘便尋了個借口,說第一回來泉州,還沒仔細瞧過泉州是個什麼模樣,便讓女使們領著她們母子幾個出門,順道好打聽打聽朱曼娘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可打聽來打聽去,朱曼娘打聽到的消息卻和新軍沒有半點關係,人人說的都是訓練鄉勇,以備海寇。
朱曼娘就是再沒見過世麵,也知道地方統領鄉勇的官叫做縣尉,關鍵現在晉江縣的縣尉之位並未空懸。
但想起顧二侯府嫡子的身份,儘管自朱曼娘看來事實已經很明了了,但心中到底還抱有一絲一毫的期待。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