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性神日永駐‘空’中!
自那神日棲息於神樹之間,再無有從此岸之上跌落之可能的時候,慧沼及其裹挾靈山世界諸僧便從各自法性之中,感知到了那輪法性大日的存在——神日昭昭,光明遍照!
“此佛之真諦也……”有僧侶腦後圓光震顫,發出滿足的長歎聲。
“朝聞道,夕死可矣……”
“無上甚微精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燭火耶?
昭昭日月也!”
群僧的感歎聲流轉於慧沼心識之間,慧沼‘望向’空中那輪法性神日,亦心神顫抖,激動得不能自持!
那法性神日播撒無量赤光於苦海之中,於此岸各處,慧沼及小西天世界群僧俱無猶豫,各自以法性承接了這播撒而來的法性神光——他們腦後圓光儘皆飛轉而去,簇擁在了那輪赤紅大日周圍,如眾星拱月!
慧沼等諸僧侶在此時直見到——一縷法性自赤紅大日之上脫落,忽然投入此岸群峰之下的苦海之中——
那苦海之內,苦苦掙紮的芸芸眾生裡。
立於華山頂上的丹加遠望那一縷法性化作赤紅大日光,向自己映照而來,她嘴角噙笑,手掐法印,口中並未作聲,但其每一個心念轉動間,儘流轉出一致的心意:“世上終有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嗡!
紅衣綠裙的女子眼中星光熠熠,勾魂攝魄。
她垂下眼簾,承接下那映照而來的純淨無垢之法性,她的每一縷性意、心魂,及至軀殼、修行,儘皆與這一縷法性交融了——她在虛空中凝聚作一顆美輪美奐的水滴——
這水滴翠綠翠綠,充滿勃勃生機。
一株綠蓮花苞從水滴中生長而出,那蓮苞隨風輕輕搖曳,隻一個刹那,就瀕臨了此岸——
蓮莖探出苦海,托舉著蓮苞,自此岸最低矮的山峰開始,不斷追近向此岸群峰之上的那片赤紅蒼穹,追向蒼穹中央的那輪法性神日——蓮苞一瓣一瓣地綻開來,至它完全綻開九片蓮瓣之時,便已臨於此岸第一峰上。
頭頂花冠,天鵝般修長的頸間綴著瓔珞,身纏紅綠飄帶,一襲綠裙的丹加站在那九品蓮台之上,她輕輕踮起腳尖,伸開雙臂,想要擁抱神樹樹梢間散發光芒的那輪赤日——
自她心底一念起,她便倏忽化作一輪綠月,再度向上舉升,最終伴於那輪赤日之畔。
日月交輝!
美輪美奐的光芒播撒在苦海、此岸、元河之中,令這寂靜苦厄、缺少生機的世界,忽然多了幾分盎然生趣!
隻得遠望天中情景、身居此岸諸低矮山峰間的慧沼、神秀、慧能等僧,見此日月交輝之情景,他們大都微張著口,雙手合十,一時沉默了下去,沒有甚麼言語,卻不似先前見蘇午法性永駐空中之時,有那般多的感慨。…。。
立於此岸第五座山峰上的陶祖、洪仁坤,如今仰頭即能看到天頂交輝的紅日與綠月。
但二者偏偏都低著頭。
“他們太肆無忌憚了!”陶祖梗著脖子,低著頭咬牙切齒地說。
洪仁坤亦是神色忿忿不平:“早知道就不來了!”
……
此岸蒼穹之上,日月同輝的情形其實隻持續了一個刹那。
一刹那過後,蘇午、丹加俱回歸於華山之頂。
而慧沼、陶祖、洪仁坤也紛紛脫離此岸,出現在了蘇午、丹加二人的身畔——經曆先前種種,眾人一時都有些沉默,俱相顧無言。
蘇午低頭看向那道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溝壑,他身後神樹虛影聳立,諸道主支重又鋪散於虛空之中,隱有遮天蔽日之相。
神樹虛影倏忽顫抖了一下。
一道婀娜身影便從神樹底下顯現出來,她的身影由虛化實,穿著一身黑色吳服,腳踩木屐,徐徐邁步從神樹之下走出來,臨於眾人身畔。
在場眾人裡,慧沼並不識得這服飾奇異、麵容清麗的女子的來曆,不過陶祖、鑒真、洪仁坤倒是知道一些與這個女子有關的事情。
這一身吳服的東流島女子,即是‘平靈子’。
自‘十滅度刀’與神樹相連,成為神樹的第三根主支以後,平靈子的性靈便被神樹重新養育了一遍,如今終於在樹下脫生而出。
她已然非人,但也並非厲詭。
平靈子如今在神樹之下重獲新生以後,跟腳已然更叫特殊,與如今的‘天後’有些相似,但也不儘相同。
而今終能擺脫十滅度劍,再臨於塵世,平靈子心緒更加複雜。她的目光在蘇午身上微微停留,無視了其他眾多人,低著頭默默走到了蘇午身後,也沒有任何言語。
眾人的目光在蘇午、丹加、平靈子三者身上隱晦地梭巡過,見當事人也沒有解釋甚麼的意思,他們也未多嘴去問甚麼。
慧沼看著腳下被蘇午一斧劈開的華山,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雖然化去了一場大災劫,但華山根脈終究被斬斷——人道根脈亦將因此而出現種種缺損了,這卻非是好兆頭……”
陶祖的目光在慧沼身上微微停留,繼而看向蘇午,開口問道:“你領了唐朝皇帝的旨意過來辦差——而今卻把差辦成了這個樣子,他隻要遣人往華山來一趟,稍微一看,便能看出華山被劈成了兩半。
這種事,你要如何遮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