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靈子自複生後,就愈來愈少顯露形跡。
作為十滅度刀刀中之靈,她又是否有可能受‘玉藻前’影響?‘玉藻前’與鬼佛本來淵源極深,先前平靈子與自身的對話,或許也有‘玉藻前’暗中的驅使在其中。
蘇午拿起桌案上的長刀,掛在腰側。
他抬目看向禪房門口,門外響起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隨後有叩門聲響起,蘇午起身走到門口,拉開房門,正看到門外一隊頂盔摜甲的軍兵,為首的將軍猶如一座肉山一般,擋住了從門外傾照進來的陽光,這位‘肉山將軍’,正是褚豆。
褚豆取下麵甲,露出一張留有一道深刻刀疤的麵孔。他看向蘇午的神色意外地溫和恭敬:“張魁首,聖人有請。
先前得知您在興善寺裡顯身,聖人差我去召見您,我至興善寺後,倒是撲了個空,又想到您可能已回到居住,是以折返回來,當下倒是正好遇見。”
“我亦是想到聖人應有召見,所以回到居處等候。”蘇午笑著回應。
褚豆往蘇午身後禪房內看了看,未有看到那幾個容貌極美的女子身影,隻看到了床上呼呼大睡的女童,他也未有在意,從門口走開,為蘇午讓出一條路來。
諸軍容嚴整之士卒簇擁著蘇午,穿過慈恩寺諸院。
來往僧侶見狀,皆在路邊停留等候,靜默無聲。
對這般情景,褚豆也習以為常,跟在蘇午身後,出聲問道:“興善寺內,不空和尚修行惡法之事,已經可以確定了麼?
聖人得到消息,或許會詢問魁首此事。
僧道二門破壞國法刑條,謀害人命,一向是聖人深惡痛絕之事。”
“此宗派教法乾涉國朝權柄,聖人當然深惡痛絕。”蘇午道,“不空確在修行惡法,我房中童兒,就是不空原本用來作‘佛布施’的明證。”
褚豆聞言叫來幾個軍兵,令他們將蘇午房中童兒小心抱來,莫要攪擾了她休息,看到那女童被軍兵們小心翼翼抱了過來,他才放心,轉而又向蘇午問道:“興善寺僧眾及附近百姓,皆傳此童女實已殞命,但被魁首‘轉死為生’……”
蘇午停下腳步,打量了褚豆一眼:“這也是聖人想問的事情罷?”
褚豆默然不語。
蘇午道:“那般‘轉死為生’之法,實則是因這童兒塵緣未儘,且尚有一息存留,隻是半隻腳踏過了鬼門關,我將之拉扯回來,不懂內情者便以為我將這童兒轉死為生了——實際情形並非如此。
便是此後與法智相鬥,也是利用了對方氣息轉化,並非真正的‘轉死為生’。”
“原來如此。”褚豆點了點頭,神色沒有變化,但心神稍稍放鬆了些絲——這般性靈上的反應,也被蘇午‘儘收眼底’。
眾人登上慈恩寺山門前的車駕,車馬穿過長街,徐徐駛向禁中。
褚豆問過那幾個問題以後,便恢複了沉默寡言的作態,一路上也並未再多言語甚麼。
車駕停在宮牆外。
陽光傾照在牆內諸多宮殿藍綠色的琉璃瓦上,將藍綠色的琉璃瓦映照得越發古樸而莊嚴,與朱紅門窗、木柱相映成趣,色彩排布層次分明,既精致又堂皇,美輪美奐。
蘇午一行人下了車。
諸士卒留候在宮門外。
褚豆將那個女童抱在懷裡,跟著蘇午走入宮門內,他以手遮住女童的眼睛,防備童兒會在半路突然蘇醒,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轉而被一道道宮門上的‘門神’、屋簷上的脊獸、轉角處盤踞的翁仲神靈等等所傷。
兩人來到上次來過的宮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