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古刹,莊嚴之地。
我本無意叫此間顏麵掃地,但你等非要湊上前來,欲要遮瞞下某些事情——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皆是你等咎由自取。”蘇午搖了搖頭,他旋而與興善寺外等候的丹加等人傳遞消息,令他們前去抓捕破落院舍內的那些人牙子,接著看向神色驚懼的金剛智,搖了搖頭,又將先前的話重複了一遍,“出家人不打誑語,金剛智,你戒律已破,永生永世不能成佛。”
金剛智神色更加駭恐,他聽到這幾句話,心中生出無限的恐懼,仿似有真佛臨於身前,向他宣布了他已被欽定的未來!
他喃喃低語,試圖抗辯:“弟子不知內情,不算打誑語,不算打誑語……”
蘇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真不知內情麼?”
轟隆!
一言落!
似有巨靈揮動大斧,一斧頭劈在了金剛智的性靈之上,他臉色煞白,一瞬間生出一種自己好似被扒光了,曝曬在青天白日之下的感覺!
他心神劇震,鮮血從眼耳口鼻之中流淌而下。
那如來藏的性意修行,直接消散而去!
蘇午將擋在身前的金剛智和尚推開,邁步走出了禪房,禪房外,斜側裡的後院正門處,一群僧侶氣勢洶洶而來。
那些僧侶身上的福田法衣在太陽下反映出耀眼的金光——這些僧侶必然地位極高,不是長安諸大寺各院首座,就直接是諸大寺的方丈、住持!
而蘇午目光落在為首腦袋微大的老僧身上。
他識得這個和尚,正是如今北禪宗首寺‘嵩山寺’的住持‘法智’。此僧如今亦是長安釋門領頭人,乃是佛道相爭之局麵中,代表佛門的一麵旗幟。
法智與蘇午相視。
他雙手合十,高宣佛號:“南無阿彌陀佛——施主而今在佛門清淨之地中興風作浪,全因不空和尚修持惡法之事?”
蘇午看著法智和尚,並未出聲。
從前之所以會有神秀僧死而複生之傳言,便因法智和尚在嵩山深山之中修行,一夕之間成就‘第十二地修所成地’,乃稱在山中親見神秀顯真,傳其無上妙法,為其講說無上妙義,其因而能一夕突破關檻,自第九地一躍升至第十二地。
如今神秀又真個在世間顯真了。
法智與神秀之間或許有所勾連。
也或許……法智在嵩山深處亦未見得神秀之影蹤,其出山之後種種宣稱,不過是‘誑語’罷了。
其之所以能一夕成就修所成地,其實另有根源。
或許與那‘彌勒內院’有關也說不定,一如不空和尚大雁塔之行後,授得了‘密乘一字佛頂大法’。
但神秀與‘彌勒內院’有無關聯?
‘小雷音寺’與‘彌勒內院’是否說的就是同一處所在?
蘇午當下尚無答案。
他環視洶洶而來的諸寺首座、住持,在此中卻未看到興善寺住持‘善無畏’的蹤跡——
蘇午神思微動,隱約意識到了甚麼。
那法智僧見蘇午並不理會他,他也不以為意,徑直步入禪房中,看了看死去的七個幼猴,以及在第八個陶壇內沉沉睡著的女童,他神色了然,轉回禪房外,向蘇午說道:“不空確有罪過在身!
為修‘一字佛頂法’,將佛眼開在無辜生靈頭頂,為自身開示三摩地。此其罪過也!
然而,閣下稱不空為修‘一字佛頂法’,以嬰童作為‘佛布施’,卻是徹底的汙蔑!
他修行一字佛頂法,乃是為了利益眾生。
這童兒又何嘗不是眾生之一?何故為了眾生而殺眾生?更何況,‘一字佛頂法’確需要活人來支撐儀軌——但這個活人,卻是作為承接‘一字佛頂輪王’的應身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