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衣衫襤褸的土人百姓朝著武士們的馬車跪拜下去,他們跪倒在泥濘裡,連哭喊聲都顯得如此木訥。
眾武士看到這些土人恭恭敬敬的樣子,一個個都揚起了倨傲的頭顱,很是受用。
武士甲一郎不屑地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們,冷笑著說道:“這些土人,皆是不通教化的蠻夷之輩,畏威而不懷德。
如今遇到困難了,倒想起要找我們求助了。
平時若是看到我們,卻像是躲避蛇蠍一樣地躲避著我們……”
蘇午聽著武士甲一郎的話,轉頭看了他一眼。
武士甲一郎不解蘇午眼神的涵義,便跟著幾個武士走向了那些跪拜在地的土人。
有武士走到那些跪著的土人群裡,開口道:“我們聽說千頁海岸附近的多個村莊,發生了大規模的死亡事件。
具體是甚麼情況?
你們要講清楚!
隻有講得清楚,講得明白了,我們才能幫到你們!”
那武士以一個稍胖些的土人作板凳,坐在其背脊上,眼神睥睨地看過跪倒於泥濘道路上的每一個土人,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較為熟悉的某個白發老者身上,出聲道:“千頁海岸邊上有哪些村子發生了這樣大規模的死亡事件?”
勇次郎聽到那武士的問話,立刻聚集起了耳力,努力去傾聽那個白發老頭的回答,他生怕從對方的回答裡,聽到自己家鄉村落的名字。
然而,天往往不遂人願。
白發老者雙膝沒入泥漿裡,顫顫巍巍地道:“海津村、赤田村、小川村、大川村、海井村、川平村……這幾個村子裡的村民,已經全部死光了……
他們的屍體都像是被水泡過一樣,屍體腫脹,發出海魚腐爛一樣地臭味。
我們搬過來了一些屍體,大人們要不要先看一看?
除了這六個村子,臨近這六個村子的金川村、小巷村裡,也有部分人死去,死者居住的房屋,都有好像被海水淹沒留下的痕跡。
他們的房屋大都臨近那六個沒有活人的村子——對了!
海津村裡,還有一個女人活著。
不過那個女人害了大病,估計也活不了太久了……
大人們,還是先看一看屍體吧?”
“你們把屍體都搬來了?!”坐在‘人凳’上的武士緊皺起了眉頭,他以手掩鼻,滿臉都是嫌棄之色,“屍體先不看——我聽說你們本地物產豐富,常有野鹿出沒。
今天中午我們想食用炙鹿,好不好啊?
吃過飯後,再去看屍體罷,以免看了屍體之後,接下來的一天都沒甚麼食欲。”
白發老者聽到武士的話,他眼裡含著淚花,周圍的庶人們也都垂著腦袋,默默流著淚。
但武士們的要求,他亦不敢不答應。
他深深地俯首下去,就要答應的時候,忽然一道身影穿過人群,太陽在其身後照耀著,將那人的陰影鋪散在泥濘中,遮住了道路上許多人的身影。….
那身形高大強壯的青年男人,在這時開口說道:“先去驗看屍體罷。
看過屍體以後,再去周邊出現傷亡的村落探查情況。
那個幸存的女子,如今在何處?
需要看顧好她,待會兒我們也要去看一看她,看看能否從她身上發現甚麼與此事有關的線索。
如何?”
蘇午話音落地,目光看向了四周的武士。
武士們低眉順眼,臉上都是順從的笑容。
但他們內心想來是對蘇午這個唐人厭惡極了。
不過,蘇午也不需在意這些人心中所想。
這些人根本也未想過真正將千頁海岸邊村莊活人大規模死亡之事,探查出一個甚麼結果來。
發生這種慘事,最終無非都是指向厲詭殺人。
他們也沒有應對厲詭的辦法,隻能聽任此種事情不斷發生。
屆時隻要編造出一個甚麼可怕的厲詭故事來,上報給町長,町長那邊也會認可他們的調查結果,以他們編造的厲詭故事來結束事件。
“蘇君,這件事情必定與厲詭有關係……
一夜之間,數個村莊幾千人死亡,死者的屍體都發出海魚腐敗一樣的氣味——普通的山賊流民根本無法再一夜之間害死這麼多人,尤其是昨夜下雨,山賊也不敢到處流竄……
您要摻和這件事,或許不妥罷?”武士甲一郎看看左右的武士,又將目光投向那站在人群中的蘇午,他內心也生出自卑、妒忌、厭惡等諸多情緒攪合在一起的莫名情緒來,但他麵上依舊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對蘇午‘好言勸告’道。
蘇午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我們自大唐遠渡重洋而來,實因大唐某個可怖厲詭極可能渡海來到了東流島。
便是島上‘天照’之神,亦可能與它產生了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