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春。
直隸省鄲城中皇山內,疑有地龍翻身,前往山中打獵的諸多獵戶,九成喪生於其中。
此後,中皇山內,‘女媧石刻’顯世之消息不脛而走。
時有太名府府台公子‘兀爾康’者,糾集朋眾,探秘中皇山,卻無一人生還。
爾後中皇山連同太行山脈震顫數日,山下民眾儘皆搬離。
後有官軍搜尋此地,搜尋數月,一無所獲,官軍無功而返。
……
康熙五十一年。
皇帝廢黜‘胤礽’太子位,自此以後,不複立太子。
胤礽被廢後,乃被幽禁於禁宮之中,不得與外人相見。
京城中,因胤礽被廢黜皇太子位、幽禁事,謠言四起,時有算命人張某聲稱,二阿哥胤礽已然命絕,乃陷‘龍吞龍’命局之中殞命。
朝廷因此般謠言,大索全城,追查算命人張某之下落,然無所獲。
……
康熙五十二年。
因太行山中地龍翻山事,天王觀舉觀搬遷至豫地景室山。
其時觀主領弟子閉關修行三年,至此時出關,適逢‘萬目厲詭’侵襲洛陽及周邊諸多州城,乃領門下弟子迎擊厲詭,將‘萬目詭’鎮壓於己身,令數百萬生民性命免遭厲詭荼毒。
邵道師受康熙照見,賜號‘度厄真人’。
同年末,邵守善與素玨道人結為道侶。
……
康熙五十四年。
太行諸山再度震動,聲震千裡,群山傾塌無數。
官軍封鎖太行諸山,嚴禁百姓入內,於山中搜尋數月,無所獲而去。
……
吱呀,吱呀……
天剛擦黑,昏沉沉的山野間,響起一陣車輪軋過泥土的聲音。
伴隨著那陣響動,有些女子或哭或笑的聲音,就隨著寂冷的風,一陣一陣地在太行山脈某座小山下的荒村中傳了出來。
“昨日裡悶悠悠如癡如醉,思想起那射雕的人哪,病臥在深閨,這一箭雙雕令人佩服……
我有病了,何日裡能展開我這緊鎖的雙眉……”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皓月呀當空啊,亮如白晝啊,有姑娘悶坐~就在青樓,斜倚欄乾兩淚交流……”
“長空呀,雁兒飛……”
那哀哀切切或哭或笑的唱曲兒聲響了一陣,緊跟著便有幾聲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在悶悶的夜裡響起了。
一個男人的嗬斥聲在鞭響過後傳來:“老實點兒!都莫再唱了!大夜裡聽著你們唱歌兒,沒把爺們嚇死!”
“嗬嗬……”
“王家那位老爺,以往最喜歡聽奴家唱這《梵王宮》哩……”
“誰又不是呢,三年前奴家也是紅遍了八大胡同的寶兒呀,那時候甚麼崔官人、李大爺,地方上的清知府,京城裡的周翰林,都是奴家的入幕之賓,奴家還記得,周翰林的那條舌頭比他下麵可硬得很哩……
結果沒風光倆月,就到了二等窯子,再幾個月去了三四等,往後就在大草棚子裡接客啦……
這下子倒不見那些王大爺,李大爺了,隻有拉車的力夫,操持莊稼的漢子……
嗚……”
“姐姐,彆哭了。
咱們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想從前那光景做甚麼呢?
沒得傷心罷了……”
幾個女子回憶著往昔,又哭作一團。
那哀哀哭聲在山野間傳出很遠很遠。
山道上,兩個衣衫上打了許多補丁的男人拉著一駕排子車,排子車坐著四五個‘人’,這幾個人發絲蓬亂,如雞窩一般蓋在頭頂,垂下來枯草般的亂發,遮蔽住了她們的臉孔,隻能從她們各自穿著的那些遍布臟汙的花衣裳上,能大概分辨出她們乃是女兒身。
五個女子身上衣衫單薄,有幾人的袖口、褲腿被撕破了,便露出其下枯黃的皮膚來。
在她們枯黃的肌膚上,長著一團一團如楊梅子般的病疙瘩,有些‘楊梅子’上,還烙有一道道紅印子——那些紅印子,俱是以燒紅的鐵條燙在皮膚上才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