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叢漆黑長發如雲霧般繚繞於擂台周遭,完全遮蔽住了擂台內的情形!
擂台之中!
散播著凜冽詭韻的黑發從四麵八方向蘇午裹挾而來,他先前演化出的莫測天意,儘被這恐怖發絲散播出的詭韻摧破!
饒是如此,他仍舊沒有動用除卻天理打神拳等拳腳功夫以外的任何手段。
他神色淡漠,整個人失去了任何情緒。
淡淡清光流轉在他的眼目之內,他的心意跟從著‘天意’變化著。
中年道姑操縱著自身所容納的厲詭,顯發死劫規律,於一瞬間鎖定住了那清秀少年人,所有漆黑發絲在半空中纏繞成團,一縷縷發絲牽引而出,以目光難及的速度猛地纏繞住清秀少年人的四肢與頭顱——
道姑見狀,頓時麵露喜色!
她所容納的厲詭死劫規律鎖定住了對方,對方在劫難逃了!
然而,卻在下一個刹那,一道道如老樹枝丫,又遍布著細密鱗片的手爪從蘇午周身生長而出,每一道手爪,俱通過蘇午自身,與天意相連!
如是,那些遍布細密鱗片的手爪不斷延伸開來,在叢叢黑發團中生長,反過來攀附在道道漆黑發絲之上,攜裹著巍然天意,反過來鎮壓住了中年道姑所容納厲詭的死劫規律!
在此間驟然爆發開來的凜冽詭韻,又於此瞬倏地沉寂了下去!
中年道姑麵如死灰!
她看著邁步走來,眼中滿溢清光的清秀少年,自身卻已經失去了最後的鬥誌:“終日打雁,終被雁啄瞎了眼……貧道都未有想到,隻是發詭的一縷詭韻,竟然能把人變得如此可怖……”
蘇午在中年道姑身前站定。
他聽著中年道姑的喃喃低語,眼中清光漸漸消寂,忽然開聲道:“多謝你,助我修行更進一步。”
“我並非你所以為的被發詭詭韻寄附之人。
被發詭詭韻寄附的,另有其人。”蘇午接著言語了幾句。
中年道姑一見他張口開聲,神色就變得甚為驚訝,聽他把話說完,她麵上驚愕之色陡變作慚愧之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
繚繞擂台四下的漆黑發絲儘皆消隱而去。
四下裡好似恢複了平靜。
蘇午走到擂台邊,將臉色慘白如紙的鄒景春拽到了自己跟前,他踢了踢腳下癱軟成泥的鄒景春,向看著鄒景春若有所思的中年道姑說道:“仙長,此人才是那個被發詭詭韻寄附的人。
他貿然運用‘神打’請周圍神靈上身,恰逢發詭散發出了詭韻,便將發詭詭韻請到了自己身上。”
“閣下當麵,貧道怎敢稱‘仙長’?
貧道當不得這個稱呼。”中年道姑支撐起身形,先鄭重地向蘇午稽首還禮,隨後看了鄒景春兩眼,果然在其身上發現了發詭詭韻留下的些絲痕跡。
她麵色更加慚愧,把先前放在擂台外邊的粉衣少女拉到自己身後來,接著向蘇午道:“當下卻是鬨笑話了——先前冒昧打攪,闖入你們比武的場子裡,實是因為貧道在此間感應到了發詭詭韻,恐它會害人性命,所以有先前之舉。
不瞞閣下,我雖因自身命格特殊,得以將發詭這般恐怖厲詭容納在己身,但我也難完全控製住它。
它時不時總會脫離我之控製,往外散溢詭韻……”
“卻也無妨。”蘇午目光在中年道姑身後粉衣少女身上微微停留。
他已識出這中年道姑身份。
——八成就是‘麻仙姑’!
此前他心心念念想要尋得的昭道師、麻仙姑,今下已經有一個自己蹦到了他跟前來。
找到了麻仙姑,再尋‘天王觀’的昭道師,顯然就要容易許多!
就今下情形來看,麻仙姑該是剛剛容納了‘發詭’,以她自身實力,其實遠遠達不到容納發詭的程度,她之所以還能將發詭容納,大概率是憑借其自身命格特殊。
不過,這個粉衣少女是何來曆?
緣何自己隻是初見對方,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蘇午心念轉動著,同時與疑似麻仙姑的中年道姑接著說道:“閣下該是在最近才容納了發詭?我觀閣下自身,有初容納厲詭之時,留下來的種種損傷。
傷勢似乎還比較重,不是很容易痊愈。”
中年道姑亦知當下這位清秀少年,絕對不是凡類。
對方能將拳腳功夫演變得超凡入聖,直接以拳腳功夫,反製住了發詭鎖定在其身的死劫規律——這般修行層次,她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是以,對方雖看起來隻是個清秀少年,但中年道姑在內心已將其與那些久不入世、隻存在於江湖傳說中的老妖怪一般看待。
當下聽蘇午已道破自身底細,中年道姑亦不扭捏,坦然道:“確是如此,上個月月末,我雲遊至‘黃角觀’,在某日淩晨出觀於河邊散步之時,陡見天空中黑雲如長河橫貫,從彼至此,許多黑發如瀑布傾入河中,纏住了一個失足落水的女子。
我起心救那女娃娃的性命,自身便被發詭纏住。
稀裡糊塗的,便將發詭容納在了自身。”
“上個月月末……”
蘇午聽到中年道姑所言,轉頭看向了已經站在他身後的柳飛煙。
柳飛煙的父母兄弟,亦是在上個月月末,死在了發詭的死劫規律之下。
當時他亦見到了由發絲鋪展成的漆黑長河,橫貫了蒼穹,去向了西南方位某個不知名的地域。
一念及此,蘇午向身邊的李黑虎問道:“黃角觀,是不是就在咱們村子的西南邊?”
“黃角觀……我沒聽說過嘞……”李黑虎撓了撓頭。
倒是他身後的李雄彪對此有些了解,點頭道:“那個道觀我知道,是在咱們村的西南邊。”
“那就是了。”蘇午點了點頭,看著中年道姑身後,容貌姣好、臉上卻無甚表情的粉衣少女,向中年道姑問道:“上個月月末,我們村子也遭遇了發詭侵襲,也是在淩晨時候。
想來就是在那一天,道長將發詭容納在了自身。
敢問道長——那被發詭纏住的失足落水女子,可是你身後那位姑娘?”
“正是。”中年道姑摸了摸粉衣女子的腦袋,粉衣女子木木呆呆站在原地,對她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閣下看來也是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