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曾聽元皇大道主講過‘劫運’、‘劫材’、‘死劫連環’之種種,但對方對他終究懷有怨恨與戒備,所言種種儘皆語焉不詳,難比今時中祖傾囊相授,叫他終於對此種種有了確切認知,明晰概念。儧
魔身種道大法之詭玄神妙,他今時已然見得。
而全真派內丹法的特異,從古至今,他一直少有接觸。
蓋因全真道士儘皆‘持戒修行’,戒律森嚴之下,不接觸美色、不戀慕財帛,自然少在紅塵中出現,不論古今,全真道士皆比正一道士蹤影更少。
他今下從中祖口中,對全真內丹法有了些微了解。
將此事記在心上以後,蘇午又向中祖問道:“祖師既說‘想爾’今時與我劫運牽連,被我於無形之中阻礙了‘想爾’的降臨。
但我曾經又聽他人說過——‘想爾’既然顯露了降臨的端倪,那麼便必然會在一段時間內降臨。
此是它所附帶的一種規律,無可更改。儧
這般看來,二者似乎有些矛盾……”
“那人說得沒有問題。”中祖搖了搖頭,說道,“你應當明白,你隻要出現於想爾降臨的地域之外,想爾的降臨便必然被中止。
然而,你此下也無法一直守在某地,壓製想爾降臨。
一旦你從某地脫離,想爾立刻就能抓住機會降臨。
你自某地脫離,那份‘化劫之機’就重回到了想爾身上。”
蘇午明白了中祖所言何意,認真思忖了一陣兒後,向中祖道:“我與那人探討過諸般克製想爾降臨之法,那人與我言說,隻要在想爾降臨之地的‘天門’四象局中,斷其四象天柱,則又能延緩想爾一段時間的降臨,然而想要完全壓製想爾,使之不得從‘天門’中脫出,卻是毫無辦法。
祖師覺得,那人所言是對是錯?儧
那人說的這個辦法,是否可行?除此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更能根絕想爾降臨的辦法?”
“你所說的那人,必然與想爾直接或間接交過手。
這般人物,我記得唐以前有個叫作‘季行舟’的狂人,開創了元皇大神教一宗,自稱元皇大道主。”中祖麵露回憶之色,“元皇大道主此人,實力極高,但是自負高傲,沒有腦子,得罪了當時佛門與道門,被兩教聯手剿滅了。
不論你說的那人是不是這個季行舟,
他既能與想爾交手到這般地步,實力亦極深厚,不在我之下。
他所說的辦法,確係最好辦法。
他不曾誆騙於你。”儧
“不瞞祖師,我今時因一些必要之事,必須脫離想爾所在地域一段時間,想爾或在此時間內降臨複蘇,引致風波災禍。
既然此‘斷四象柱之法’實可以延緩想爾降臨,
弟子其實更有些貪心——是否能深化此法,將想爾降臨推後——再推後許多?”蘇午皺著眉頭向中祖躬身問道。
中祖笑了笑:“那便看你在四象柱的位置設下的阻礙夠不夠硬實了。”
“當以何種阻礙為最佳?”
“眼下不正有四個適合填柱眼的好材料麼?”中祖道。
“玄字輩的四位師長?”蘇午與中祖一問一答,極有默契,幾乎是這方問題提出,那方就有答案——蓋因蘇午內心其實亦有想廓,此下正提出來,俱得到了中祖的肯定而已。儧
中祖點了點頭:“若是加起來,其實應當是五人。
隻是其中兩人,玄照、玄璧合修我之第四劫身,可看做是一人。”
“五人?”蘇午皺了皺眉頭,“玄字輩的師長,分明隻有四位。祖師的意思,是令我也——”
他話未說完,便自行反應了過來。
茅山巫玄字輩的師長,確實有五人。
隻是那第五人,一直被他關在正氣袋裡,下意識地忽略了……
“看來你是想到了。”中祖指了指蘇午腰間的黃色布袋,笑道,“那第五人,茅山巫教掌教宗師,不正在你的正氣袋內?”儧
……
“掌教師伯!”
“你也被放出來了?”
大門緊閉的祖師殿外,玄清、玄照、玄璧、玄玦將一黑發黑須、看起來頗為儒雅的中年道人圍在中間,紛紛出聲問候。
幾人皆已將中祖贈送給他們的劫身消化得差不多,可以自由行動,
眼見祖師大殿三門緊閉,中祖還與陽真師侄在殿內對談,正百無聊賴之際,大殿偏門忽然打開,就見到黑發黑須的儒雅道人從中走了出來。
這道人聽得玄清的問話,頓時臉色一黑。儧
他瞪了玄清一眼,道:“玄清師侄還是與從前一般不會說話,甚麼叫‘貧道也被放出來了’?貧道不曾犯下錯事,先前隻是被那年輕道人誤關進他的法器裡了而已。”
黑須道人解釋了幾句,
轉而向其餘師弟們問道:“今下是甚麼情況?
中祖回神複蘇,我能夠想到。
那年輕道人是何身份?
緣何會被中祖單獨留下來,與之對談?連我都不能旁聽二人對話——中祖賜給我他所修煉成的‘第三劫身’之後,便將我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