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微天光透過頂上拳頭大、蒙著一層鐵格網的窟窿傾瀉下來,血肉腐臭、體液發酵的氣味在此間混合成極其濃烈的味道,不斷衝入蘇午的鼻翼間。徫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一身襤褸的衣衫——
在身履‘元空的過去人生’這一刹那,他已經感應到——自己的體魄衰弱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連同體內的厲詭也被模擬器的力量遮蔽了。
如此種種,讓他心生懷疑。
自己此次的模擬,究竟是進入了同一時間軸上、另一重世界線裡的‘模擬人生’,還是真正回溯到了過去,自身就是過去的那個‘元空’?
他微微活動被釘在牆壁上的手腳,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疼痛從四肢傷口處放射開來。
但隨著他軀殼活動,蘇午確信,自己體魄的衰弱隻是一時的。
並且,此般衰弱倒更有利於自身‘人王咒印’的積累、進展。徫
自身就好似一個瓶子,以往這個瓶子內裝滿了水,引致於此後的每一次提升,相對於瓶子內儲蓄的海量水液而言,都微不足道。
但此下自身這個‘瓶子’,已經瀕臨破碎。
每一次提升,每一次蓄積水液,都導致瓶子上的裂痕更多一分,直至瓶子最終破碎——然而這個瓶子破碎以後,並不會真正變成一堆玻璃碎片,反而會在原來的瓶子容量基礎上,再提升許多——至於具體能提升多少,便須看蘇午自身的積累了。
蘇午眉心輪中,意能量徐徐流轉,照映周身四肢百骸,恢複著自身的力量。
他眼神轉動,看向昏暗的、隻有一人高的囚牢中間——幾個灰衣僧順著囚牢頂上有水缸大小的圓洞中垂下來的繩梯,次第爬上了囚牢的上一層。
繩梯不停擺蕩著,一直過了約莫一刻時間,才停止擺蕩。
此即說明,這道繩梯的另一端必然延伸到了頂上十數米、乃至數十米的位置,蘇午此下所處的囚牢,乃是在極深的地下。徫
或者是在天然形成的山體隧道石洞中。
當下蘇午所處的這一層囚牢,已是最底下那一層。
腳下硬實的岩石地麵上,堆滿了各種高度腐敗、化作爛泥的屍體——那些屍體大部分屬於老鼠、毒蛇、蠍子,但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張人皮、零零碎碎遍布青綠膿汁,依稀能辨認出的內臟器官、還有叢叢毛發卷成一團,堆積在囚牢的角落。
在蘇午所處位置的側方,石牆上釘著一個血淋淋的人形。
那人形四肢完整,身上零件還算完整。
唯獨整張皮被扒下來,不知被這最底下的獄卒送去了何處。
嘩啦,嘩啦……徫
此時,囚牢某處陰暗角落裡,響起了拖動鎖鏈的聲音,
伴著那陣響動,兩個渾身裹在厚氈布袍子裡,氈布表麵沾附著厚厚一層青黑黏液,滿頭毛聳聳長發都打了綹子、如同人熊的身影從陰暗角落走了出來。
左邊那人口中發出含混的聲音:“快乾活了,咱們這裡須得出三顆頭、三副腸、兩桶血。
幸好不用剝皮,不然時間要來不及。
‘蠍時’快要到了。”
“那也得把刀磨好。
刀磨不快,一刀把腦袋剁不下來,多切幾刀的話,腦袋看著就不美觀。上師還是會降下責罰。”右邊那人跟著走來,他的左手衣袖裡,被囚牢頂上孔洞裡漏出的光芒一照,即亮起一截明晃晃的刀光。徫
蘇午看著那人手裡的刀子,
又看看頂上孔洞裡傾瀉下的光芒,忽然皺了皺眉。
今下自己如是在某處山體隧道、或是身在十數米的地底下的話,緣何頂上還能見有天光傾瀉下來?
看著那些孔洞裡流轉的光芒,蘇午忽覺得此般光芒散發著陣陣寒意。
他還未深究,那兩個腳踝、手腕上俱纏繞著鎖鏈、人熊一般的人已經拖著鎖鏈,蹚過遍布血肉的地麵,走到了蘇午左右兩邊。
——在蘇午左側的那個‘人’,已經被剝去皮囊,周圍的牆壁上形成了一個血色模糊的人形輪廓。
左邊的‘人熊’走到那剝皮人跟前,捏開屍體的嘴巴,手指在嘴巴裡攪合了幾下。徫
他嘴裡咕噥了幾句:“沒有舌頭,沒有舌頭就好……”
說著,將腰間的刀子抽出來,在胳肢窩的氈布上隨意抹了抹,一刀就將那被剝皮的腦袋剁下來,丟進了旁邊的籃子裡,
隨後又用刀子割開剝皮人的腹部,要把屍體腹部的腸子掏出來。
蘇午看著那人的動作。
這時,他右側傳來一陣陣驚恐的叫聲。
他轉頭朝自己右側看去。
右側的‘人熊’端著那把被他磨得明晃晃的刀子,抵在了那四肢被釘在牆壁上的活人囚犯胸口,但其未將刀子真正紮進囚徒胸膛中,隻是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把嘴張開,讓我把你的舌頭切下來,免得聽你亂叫。”徫
“唔唔唔!”
囚徒聽他所言,遍是黑泥的臉龐上滿是淚水。
他緊緊閉著嘴,眼中滿是乞求之色,似乎覺得自己閉著口,對方就不能割下他的舌頭,他也不必因此而死了一般。
蘇午看著那個身形枯瘦、皮膚黢黑的囚徒。
對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是個有些年紀的老人。
其一雙手掌十根手指缺了四根,更沒有了一隻左腳掌。
“哎……”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