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康則眼神驚恐,低頭看著自己手背皮膚下流動的熒熒綠光,隔著一層皮,他的眼睛與自己周身長出的眼睛對視著,這種詭異的感覺讓他不寒而栗!
他身旁的兩個侍從,亦是惶惶不可終日。
但現下所有篤本師的關注點都在乃康則領主身上,
兩個侍從的死活,在如今卻是最無足輕重的。
“乃康則老爺,你先莫要慌張。
這複蘇‘本’的能力看起來十分詭異,其實與我們神靈本教許多龍本為人帶來災病,在人群中傳染的能力差不多。
‘龍病’用‘龍藥’就可以醫治好。
此‘本’帶來的這種‘吸血病’,也一定能有一種對應藥物能夠治療!”老篤本師緩聲開口言語著,他頭頂盤旋的人麵蛇龍從本嘴裡吐著綠瑩瑩的信子,人麵張開一雙慘綠的蛇童,盯著乃康則渾身皮膚下流動的綠光。
老篤本師所言,讓乃康則心緒稍稍平複。
其接著道:“現在我們先合力,將你體內的本壓製住,使之不能立刻複蘇。
隻要壓製住那個‘本’,接下來隻要找尋對應藥物,治療這種病症即可!”
“好好好!”乃康則聞言連連點頭,感激地看著胡須有兩寸長的老篤本師,口中道,“隆格喇篤本師——還有諸位篤本師兄弟,要是能幫我壓住體內的本,替我找到解藥,除了我先前許諾給諸位的酬謝以外,我願意把自己另外一座莊園裡的所有財產也都分給各位!”
眾篤本師聞言精神一振。
他們皆都放出了自己的‘祭本’,種種獸首人麵、龍爪龍尾的祭本散發出各不相同的詭韻,纏繞在諸篤本師周圍。
各種詭韻於此間交織著,普通人在此間寸步難行。
奴隸們縮在牆角,腳上的鐐銬束縛著他們,讓他們無法從現場逃離,隻能瑟瑟發抖地看著那些恐怖的篤本師。
蘇午身在眾篤本師中,在‘隆格喇’及其他篤本師預備行動之前,忽然開口說道:“先前距離敦弘最近的,並不是他的父親乃康則。”
“什麼意思?”正準備與其他幾個篤本師行動的‘隆格喇’,聽得這突兀冒出的言語聲,頓時眉頭緊皺,朝人群裡的黑衣篤本師看去。
“剛才距離敦弘最近的,是那個人。”蘇午伸手指向隆格喇身後,某個皮膚黢黑的紅綢衣篤本師,“如若這個‘本’的能力,是在人接近它時,就鑽入那人體內,掏空那人的血肉五臟的話,
那麼現下首先中招的,應該會是這個人。”
被蘇午指著的紅綢衣篤本師神色慌亂,張口訥訥不能言。
隆格喇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目光在紅綢衣篤本師與乃康則之間轉動。
乃康則臉上汗如雨下,他已經感覺到,體內生出的那一隻隻綠瑩瑩的眼睛放出的綠光愈發強烈,自身的血肉在被綠光吸攝——他忍不住道:“不管是什麼,還是先救一救我……”
“我雖不知這個‘本’究竟是什麼。
但可以肯定,它絕不是‘鵬本’,‘鵬’的任何外形顯相,它都沒有。”蘇午眉心豎眼裡童仁轉動,已經看到,一道慘綠的人影與乃康則的血肉之身重疊著。
在那道慘綠人影的眉心處,正鑲嵌著一顆六目天珠。
六目天珠徐徐轉動,乃康則渾身血肉便隨著天珠轉動,而彙入慘綠人影中。
那慘綠人影身上不曾散發出任何詭韻。
沒有詭韻,它似乎便不能被定義為是一個厲詭,但它卻具備厲詭的殺人規律——現下,隻看它能否被殺死了。
“我們都看不到那‘本’的外形,你能看到?”先前與蘇午同行來乃康則莊園赴宴的某個篤本師,此時在人群裡,向蘇午高聲詢問。
蘇午點了點頭:“我能看到。”
有篤本師麵露不屑之色,欲言又止——當下所有篤本師中,最有威望的‘隆格喇’忽一揚臂,向蘇午開聲問道:“你若能看到那‘本’的顯形,可知該如何壓製它?
如何能救下乃康則老爺?”
此言一出,連乃康則都巴巴地看向蘇午。
然而,在乃康則殷切盼望的眼神下,蘇午卻笑著搖了搖頭:“乃康則老爺,已經必死無疑。”
乃康則大腦一片空白!
旋即臉龐漲得通紅,看著那黑衣篤本師臉上的笑容,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嘲弄,他伸手一指蘇午:“我若是死,也請各位篤本師兄弟,幫我殺死此人!”
隆格喇瞥了蘇午一眼,擺了擺手:“抓住此人,抓不住,可以當場殺掉。”
輕飄飄飄一句話落下——
胡須有一兩寸長的老篤本師與其他幾個同伴聯袂走向乃康則,他們各自的祭本散發出縷縷詭韻,交相纏繞向乃康則,要浸潤入乃康則皮肉之下,壓製住他體內那些滾動的熒熒綠眼!
十數個篤本師將蘇午團團圍住,他們口中念誦著咒語,操縱祭本侵襲向站在原地的蘇午!
冬冬!冬冬!冬冬!
正在此時,一陣劇烈的心跳聲忽從四麵八方響起!
一輪顫抖的漆黑圓形浮現於蘇午腦後,那深黑的圓形裡,正有一顆紫紅的心臟不斷收張,跳動——
心跳聲裡,圍向蘇午的篤本師們俱感覺到,自身駕馭的祭本開始不聽使喚——
羊首、犬首、豬首、鷹首的龍從祭本倏忽間調轉頭顱,朝向對應的一個個篤本師,那一個個篤本師或是渾身長滿爛瘡,口吐膿汁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