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巨柱拔地而起,撐起石砌的穹頂。
那穹頂上雕琢著諸神靈祭本盤旋於‘康欽桑神山’周圍,康欽桑神山之頂,顯發無邊祥光,祥光輪盤中,‘元日神山’隱隱浮現,魯母以披發孕婦相浮現,包容著整座元日神山。
穹頂上的浮雕,闡明了神靈本教的起源。
凜冽寒風從四麵八方吹刮而來,在這片隻有穹頂遮蔽,四麵俱沒有牆壁防護的‘廣場’上遊蕩。
廣場中央,
正對著穹頂‘元日神山’的石砌地麵上,有一方覆蓋著血紅龍鱗的巨池。
巨池內,密藏域本源於其中凝成實質,亦變作濃如血漿的色澤。
那血漿色澤如此瑰麗,猶如血色琥珀。
一具具屍體從‘康欽桑神山’山腳下一路鋪陳到了山頂的‘龍王池’四周,一身黑衣的篤師踩著眾多屍骸,一步步走向那隻剩‘康欽桑龍王池巫篤’把守的龍王池。
頭發花白、看似弱不禁風的‘康欽桑龍王池巫篤’,拄著白骨杖,眼皮翻動著,將目光投向了那黑袍子的錐帽篤師。
在那篤師身後,八百丈、十二臂、被附會為‘元魔轉輪伏行影子’的龍猊張開渾身細密的黑鱗,它盤轉於蘇午身後,化作了無邊漆黑轉輪!
僅僅是它身軀的轉動,便引來了如潮般的大化本源。
洶洶大化本源來回衝蕩,
引致雕繪著神靈本教起源浮雕的穹頂上,蛛網般的裂縫恣意彌散,寬廣的穹頂被大化本源摧破,隻在旦夕之間!
康欽桑龍王池巫篤心神顫栗著。
他丟下了手中的祭本法物,誠惶誠恐地向蘇午跪拜下去:“巫示開啟羊同大覺主宰密藏域的時代,巫示亦將終結羊同大覺的主宰,致一切儘歸於塵埃之中。
您就是最終的巫示。
尕當夏頂禮膜拜您,向您叩首。”
“是因為這康欽桑神山上下所有篤師,儘為我所殺,所以我便是最終的巫示?
這般預言,等同於沒有預言。
瞎子都能看到此種結果。”穿黑色厚袍子的篤師——蘇午邁步走到了康欽桑龍王池巫篤跟前,穹頂的巨石紛紛崩塌下來,落在他四周,激起蓬蓬雪塵。
整座被聖潔白雪覆蓋的康欽桑神山,蘇午走過的山路上,皆有鮮血浸染。
鮮血在雪山上染就豔色,遠遠觀去,更加美輪美奐。
“最終的巫示,亦將帶來永恒的‘覺王’。”康欽桑龍王池巫篤並不回應蘇午的言語,他低著頭,呢喃重複著一句話,“最終的巫示,亦將帶來永恒的‘覺王’……”
“我殺了那麼多神靈本教的篤師,還能成為你口中的巫示?
還能為神靈本教,帶來甚麼永恒的覺王?”蘇午垂目看著康欽桑龍王池巫篤,笑著問道。
“雖然如此,但您的性魂依舊淨無瑕穢,纖塵不染。”康欽桑龍王池巫篤仰頭看著蘇午的麵孔,渾濁的眼神竟也澄澈起來,眼睛裡流露出虔誠的光芒。
蘇午麵上笑意卻倏忽收斂去,眼神冰冷:“我自七山之外而來。
這一路走來,我看到七山之上,諸神靈本教篤師為對抗密縛佛門的篤師,將神山腳下的所有村莊與城鎮儘數毀滅。
鮮血澆灌在七山龍池之中,彙集於康欽桑神山龍王池之上。
你們屠戮無辜平民,我屠戮你等。
天理循環,理當如此。
我心中無有愧悔,性魂自然淨無瑕穢,纖塵不染。”
康欽桑龍王池巫篤認真地聽著蘇午的言語,他聽過蘇午所言後,蒼老的麵孔上浮現一抹笑容:“本教非是生來便帶有罪孽,是因為有人需要它帶有罪孽的一麵。
本教隻是‘祭本’,讚普王才是篤師。”
“無所謂了。”
蘇午搖了搖頭:“虎食人當殺,為虎作倀者亦該死。”
他伸出雙手托著康欽桑龍王池巫篤的下巴,康欽桑龍王池巫篤仰麵凝視著他,聽到他張口道出一個音節:“嗡!”
無邊光明照徹康欽桑龍王池巫篤的性魂!
純白火光從其性魂內燃燒起來,蔓延至其肉身!
這顫顫巍巍的老篤師,最終亦不曾運用篤本的威能,被蘇午一聲真言,喝斷性魂!
蘇午捧起了他還睜著雙眼的頭顱。
那雙老眼裡,亦燃燒起燦爛的白色火光。
那顆頭顱張開口,無數聲音的悲號彙集成一句句預言,響徹蘇午的耳畔:“一百顆星辰降生大地。”
“一萬裡天穹紅如雞冠。”
“一萬朵火焰撕裂黑暗。”
“一萬個生靈稱頌汝名。”
“他們稱你為‘元’!”
在那無邊的悲號聲中,蘇午放下康欽桑龍王池巫篤的頭顱,轉身走向幾步外的巨大血池!
他站在血池邊沿,凝視著血池中翻沸若實質的密藏本源,良久之後,蘇午蹲下身來,伸手進入血紅池水中——
手臂全部沒入血池池水內,
血池池水卻像是被長鯨吞吸下肚一般,一寸一寸、一尺一尺、一丈一丈地消減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