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裡,一隻隻熒熒綠眼漸次熄滅了。
遍布周圍草木土石,乃至虛空的血痕徐徐流淌著,聚攏在黑暗中央的一具具殘破屍骸中。
眾多土兵、奴隸的殘破屍首微微顫抖。
伴隨著眾多屍首一陣一陣地顫抖,一隻纖細手掌從屍堆中伸展了出來,那手掌瑩白如玉,撥開了周圍遍布齒痕、露出一截截白骨的屍體——連著手掌的皓白手臂、玉潤香肩、婀娜身形從屍堆中站立了起來。
這從屍堆裡爬出來的‘人’,生得花容月貌,眉宇間天然有一股媚意。
偏偏‘她’秀眉之下,生得一雙熒熒綠眼,那雙眼睛微微放光,令人一眼看去,不禁不寒而栗,破壞了她本身所有的美感。
這雙熒熒綠眼,映照著她皓白的麵龐,將那白玉般的麵孔,映照出了被封凍在冰層中的死屍一般的質感。
熒熒綠光,映照得此‘人’身軀蒼白若死屍。
隨著她轉過身去,她的窈窕背影,卻給人以無限遐想。
‘她’邁步從屍堆中走出,周身不沾染一滴鮮血,仰頭朝山上看去,林間已有赤紅焰流奔騰而下——
回首往山下看去,山下則有赤白二色火光蔓延而上。
兩種截然不同的‘火’包圍了四下,封絕了‘她’的所有去路。
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原來如此——這些人都是你用之搬運法性的‘搬運工’?
昆侖海源中的法性,能存留於常人自性中,卻不會存留於你們這些‘魯’的身上,你便通過與尋常人媾丨和,來與他們自性中的法性丨交融,進而通過一代代與‘讚巴氏’有聯係的人,再將交融了法性的屍身運送進那一線天世界裡。
你如此費儘心機地尋求與法性丨交融,是為了什麼?”
在那聲音徐徐響起的同時,渾身雪白的‘女人’身上傳出持續不斷地皮肉撕裂之聲!
嗤啦!嗤啦!嗤啦!
伴著此般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一隻隻熒熒綠眼撕裂了‘女人’周身血肉,從‘她’皮膚表麵顯現了出來!
‘讚巴魯之氣息’交融著被汙染的某種法性,從‘她’周身彌散!
‘她’猛地撲向那從山頂奔湧而來的赤紅焰流——那忿怒蓮師法性演化出的焰流,與‘她’接觸了一個刹那,就在朵朵泥塑白蓮的簇擁下,被‘她’的身形分裂開,竟任由‘她’奔向山頂!
唰!
這時候,一道高大身影從‘她’身後密林中走了出來。
一道道高大身影披著熊熊赤白二色薪火,從密林各處走出來,疊合在那道高大身影上。
那道高大身影腳下沒有影子。
另一道縈繞其身周的紫紅劫影瞬間依附過來,蘇午瞬息間化作頂上懸有兩輪燦烈神日的樓塔!
紫紅樓塔之上,延伸出百千條手臂,抓住一柄漆黑長刀,將那漆黑長刀猛然揮向了背向蘇午、遍身綠眼的‘女人’!
蘇午的聲音再次於‘女人’耳畔響起:“看來你並沒有神智。
留下吧。
我帶你去一線天世界,找尋你的本尊身!”
嗡!
遍生骨刺鐮刀的漆黑長刀被劫影手臂纏繞著、包裹著,一瞬間掠過虛空,大地上有巨大鐮刀虛影一瞬間閃過!
那背向蘇午的‘女人’周身熒綠鬼眼瘋狂轉動起來,將目光聚集向瞬間斬切而來的漆黑長刀——竟讓那疾掃過半邊山坡的刀影有刹那遲滯——趁著這瞬間的遲滯,‘女人’以更快地速度衝入赤紅焰流中——
以忿怒蓮師法性演化的赤紅焰流,竟在與那‘女人’周身攜裹的被讚巴魯氣息染汙地法性碰撞中,節節敗退!
瞬息時間,便讓‘她’衝出很遠!
岩漿洪流猶如撞在巨山上得浪花般,隻能繞開巨山,分作兩股,往山下漫淹!
蘇午看著那岩漿洪流中搖曳著的一朵朵泥塑白蓮,他心神微微一轉動,猶如樓塔般的身形上燃燒起熊熊薪火,這燦烈火光一瞬間鋪散在忿怒蓮師法性演化的岩漿焰流之上,將岩漿焰流上的朵朵泥塑白蓮儘數燒成虛無!
山頂上,‘精蓮’盤坐於忿怒蓮師法性界中,眼見‘自身’忿怒蓮師法性中滋生的朵朵泥塑白蓮被薪火儘數燒成虛無——他左半邊臉上寶相莊嚴,右半邊臉上卻微微咧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忿怒蓮師法性演化的岩漿焰流中,朵朵泥塑白蓮儘被焚成虛無。忿怒蓮師法性因此威能大漲,一朵朵紅蓮從赤紅焰流裡撐舉而開,無數赤紅蓮瓣包裹向了那逆流而上的‘女人’!
蓮瓣堵截住‘女人’的去路,其後紫紅身影瞬息臨近,一刀貫刺向‘女人’的胸口!
正在此時!
忿怒蓮師法性界中,天穹、大地鋪滿朵朵赤紅蓮花。
天與地,以及天地中央被包容進法性界的那座‘墩旺山’儘作血紅之色!
在這滿目猩紅中,一張由白泥塑化的麵孔從‘精蓮’側臉旁浮現而出,如浮出水麵一般——那張白泥塑化出的麵孔,連著脖頸,連著一身黑衣的身軀儘數顯現於法性界中。
朵朵泥塑白蓮簇擁著由白泥塑造出的、擁有明麗秀媚麵容的女子——王傳貞!
她笑吟吟地看著目視向她的‘精蓮’,先是神神秘秘地道了一句:“郎君呀,我要把他喊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