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如雪海,接連碧空白雲。
某座雪山下,一支馬隊沿著大河奔行而來。
那雪山上,蘇午盤腿而坐,身後‘屍林怙主’收束大寒林詭韻,捧著一顆紫黑的心臟,在天穹中蹦跳不止。
在蘇午的身前,猶如玉石砌造而成的巍巍牌坊乍然聳立。
牌坊之上,書就‘人文始源,福澤社稷’八個古字。
蘇午冷眼看著那道牌坊,看到身形窈窕的王傳貞從那牌坊下緩步走出,一雙秋水長眸望著蘇午,她看著蘇午身後顯現的屍林怙主,似是想說甚麼,但終究一句話都未曾說出口。
窈窕身形隱於牌坊中。
似玉石砌造的牌坊頃刻間消失無蹤。
於蘇午身後蒼穹中蹦跳的屍林怙主,顯化出一道道寒林骷髏,諸寒林骷髏交疊著,形成了白骨蓮台。蘇午腳踏白骨蓮台,從雪山上飄轉而下。
正在此時,那支沿河奔行而來的車隊,也終於臨近了大雪山腳下。
眾人見得那白骨蓮台上的高大青年,紛紛勒停坐騎,翻身下馬。
“蘇先生!”
“白骨大神突然隱遁而去,我就知道定是先生顯身,召回了它!”
“先生!”
“那精蓮僧今時如何了?
可是已被蘇先生鎮壓?”
這支沿河奔行而來的馬隊,正是周博帶領的馬幫眾人。
他們依著蘇午留下的指示,沿路封押精蓮的種種性意伏藏,今時終於臨近了現實中‘昆侖海’的源頭。
蘇午腳下白骨蓮台頃刻間崩解。
那屍林怙主盤坐於蓮台上,於虛空中收束詭韻,瞬時間寂然不動。
看著眾風塵仆仆的馬幫成員,蘇午笑了笑,指著身後大雪山道:“精蓮便在此大雪山之上。”
一言及此,眾馬幫成員的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蘇午接著道:“不過你們也無須擔心。
他今下已離不開這座大雪山了。”
‘蓮花首級魯王’被縫合在那空中‘昆侖海源’的豎痕裂縫之上,與之同為一體的精蓮,自然無法脫身,他亦被縫在昆侖海源之外,今後永生永世承當如此因果,固守於這座雪山之上!
蘇午經曆這次模擬,仿似甚麼都未改變。
但今時之蘇午,與經曆模擬之前的蘇午,焉能同日而語?
二者之間,已然天差地彆!
這就是最大的改變。
聽得蘇午所言,馬幫眾人神色略微放鬆。
蘇午看著眾人,接著問道:“你們身上的‘觀音土病’病勢又有了複蘇發展之跡象,這一路行來,想是未能尋得‘七葉生死草’?”
眾人聞言臉色黯然。
周博強顏歡笑,出聲回道:“確實未曾尋得七葉生死草。”
他眼望蘇午身後綿延不儘,近乎遮蔽天幕的一座座雪山,又低聲道:“也不知昆侖雪山之上,是否有七葉生死草之影蹤?”
“七葉生死草,或許隻是一個騙局。”蘇午搖了搖頭。他雖未明言甚麼,但話外之意,已然說儘了一切。
眾人歎息不已。
“雖然不曾尋得七葉生死草,但我等也尋得了不少五葉以下的生死草,憑借這些生死草,每個人也還能有幾個月活頭。
能知道自己的死期,在死前得以從容安排好一切——上天已不算薄待我等了。”周博故作放鬆地道。
“七葉生死草,或是個騙局。
但是昆侖海源之中,亦確有消除‘觀音土病’之法。”蘇午道,“我今下恰巧掌握了此般方法,諸位可願一試?”
周博等人已從蘇午口中得知,昆侖雪山之中,亦無‘七葉生死草’。
他們今時對蘇午已然崇信無比,聽得這個消息,內心黯然失望的同時,也棄絕了跋涉昆侖雪山,曆經千難萬險,去尋那近乎不可能存在的‘七葉生死草’的心思。
如此,也就棄絕了求活的希望。
馬幫眾人卻沒有想到,今下求活的希望再次出現,且就在神通廣大的蘇先生手中!
眾人愣了愣神,旋即都是一臉狂喜!
有人神色矜持,欲言而不知該如何言語。
有人躍躍欲試。
有人則是連連點頭,直接答應了蘇午的邀請。
對於蘇先生的手段,今下馬幫眾人卻已沒有半分質疑!
周博看過周圍馬幫兄弟們的神色,轉過臉來,有些無奈地向蘇午拱手行禮道:“我們虧欠先生實多,今下縱是為先生粉身效死,也絕難報償先生的大恩了。”
“朋友相交,何談誰虧欠誰?”蘇午搖了搖頭。
聽得蘇午所言,周博神色隱隱激動。
馬幫兄弟們亦在片刻後反應過來,麵孔都微微泛紅。
對方如此神通廣大,手段高深莫測,卻願視他們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