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注意到了蘇午的眼神變化,也立刻明白過來,走到晴子近前,將那封信箋奉上:“晴子小姐,源氏的紙鶴給我們送來了一封信。”
“源氏?
京都的光源氏嗎?”
晴子打開信封,瀏覽著其中的內容,神色微變。
蘇午見狀,索性沒有離開,就在旁等候著。
他亦有些好奇——今天早晨的時候,安綱鑄劍所剛剛為源氏鑄造出一柄‘無上級’太刀,到了下午,源氏便有消息傳到實控伯耆國的井上家這裡,
這兩件事之間是否有甚麼關係?
她仰臉看向關注著這邊的蘇午,出聲道:“阿布君,安綱鑄劍所為源氏鑄造兵器的事情,你也全部參與了嗎?昨夜你沒有回家,就是在忙碌這件事情嗎?”
“是。”蘇午應聲。
“源氏委托我們,把安綱鑄劍所打造好的那把兵器,送去平安京。
那把刀劍,品質應該很高吧?”晴子有些擔憂地繼續問道。“京都的源氏甚少關注我們這樣小國的風波爭鬥,井上家與源氏也從沒有過聯係。
他們突然發來信箋,要求我們替他們護送兵器到平安京去——看起來並不是好事。
如果安綱鑄劍所鑄造出的刀劍品質很高的話,他們就更沒道理委托外人護送兵器到平安京去,源氏兵多將廣,不至於派不出人手來護送一把珍貴的刀劍——這裡麵一定暗藏著某種隱秘!”
蘇午眼神微動,沒有說話。
確實如晴子所言,
一把珍貴到甚至能夠挑動戰爭的‘無上級’刀劍,源氏不該如此草率地派遣外人護送到平安京,
他們更應該派出門下心腹,全程將這柄刀劍護送到平安京才對。
源氏這樣做,
倒有種在故意降低此事影響,使之不至於引人注目的感覺。
旁邊的彌生女此時開口道:“晴子小姐,家老!
我在草間家蟄伏之時,曾獲得情報,草間家與雄踞伊勢國的‘平氏’多有勾連,平氏戰功赫赫,已經將許多國度納入掌控之中。
京都源氏曾被平氏重挫,如今雖然仍是名門世族,
但其實已經不如平氏聲望正隆。
今時朝廷之中,真正掌握權柄的,當是伊勢平氏。
源氏之所以委托我們替他們護送刀劍到平安京去,是否有他們正與平氏相持,再派出人手來護送刀劍,因為想要借用我們的力量?”
說到這裡,彌生女看向蘇午,頓了頓才道:“家老此前清洗草間家,或許在源氏看來,正說明我們必將因此得罪平氏,不會再有倒向平氏的機會,
所以會委托我們做這件事。”
時下的東流島,暗流洶湧。
清洗與征討在諸國頻繁不斷上演,陰謀與死亡交織在這個島嶼之上。
蘇午清洗草間家,自是因為草間家的‘不臣之心’已經昭然若揭,若不對其進行清洗,井上家對伯耆國的掌控力必將跌墮,諸多莊園主的挑釁都將隨之而來。
他倒沒有想到,
草間家背後還連著一個龐大的‘平氏’。
在彌生女的闡述中,隱然壓過‘源氏’一頭的平氏。
不過,
即便想到此事,該清洗蘇午還是照樣清洗。
“這樣說來倒是很有道理。”蘇午點了點頭,看了看蹙著眉的晴子小姐,接著道,“爭鬥之中,最怕的並非站錯了隊伍——不到失敗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自己是站在正確的一方,還是錯誤的一方。
最怕的其實是不敢做出選擇,
左右搖擺,
卻沒有左右逢源的實力!
我們井上家盤踞的伯耆國,與美濃國、山前國、備前國、伊勢國比起來,隻是一個下等小國而已,
天生稟賦不足,
如今既然開罪了平氏,
源氏又向我們發出邀請——不妨賭這一把!
更何況,當下的局勢於我們而言,尚且未到那麼艱難的時候——源平兩大世族對壘,即便我們倒向源氏,平氏也絕無可能親自出手對付我們,
或許會勒令鄰國派出武士來清洗井上家——
這種清洗,有甚麼值得畏懼的?
倒是我們若應了源氏的委托,把那把安綱鑄劍所打造的刀劍——那把極其珍貴的刀劍送到平安京源氏的手裡,或許會因此對平氏造成重創!
事在人為!
晴子小姐,你有什麼想法?”
蘇午淡淡地開口說話,
言辭之間,卻有種難以言喻的英雄氣。
他本就高大的身軀,此時在晴子、彌生女眼中,好似變成了巍巍山嶽,隻是站立在那裡,就給人以無限的安全感。
彌生女眼睛放光,貪婪地注視了蘇午片刻,而後趕緊低下頭去,恢複木訥呆板的麵相。
晴子低低地應了一聲,
看著蘇午道:“這次委托事關重大,阿布這樣說,是準備親自來完成這場委托嗎?如果阿布離開井上家,平氏勒令鄰國武士前來攻打本家,
這樣的事情,又怎麼會不值得畏懼呢?”
“我會準備好一切,
不會給他人趁虛而入的機會。”蘇午低頭與晴子對視,開口出聲道。
晴子從衣袖下伸出手掌,緊緊捏住蘇午衣衫的下擺,囁嚅嘴唇良久,最終也隻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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