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於眾多目光的包圍裡,源賴朝神色平靜。
他很享受這種受萬人矚目的感覺。
迎著源賴剛親善的、帶著一些詢問意味的眼神,源賴朝腰背挺直,微微低頭,開口道:“叔父,雖然井上家已經將無上級太刀送了回來,
但井上家未必會將刀劍直接交給我們,
我有一些建議,希望叔叔采納!”
“已經到了我們源氏宅邸裡,他是否願意交還那把刀,難道重要嗎?
他交也得交,
不交也得交!”
源賴朝話音剛落,便有年輕的源氏子昂然出聲。
周圍的源氏子雖然沒有如那個青年一般衝動出聲,但麵上亦多有不屑之色,顯然並未把‘井上燭照’放在眼裡,未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先聽聽侄兒的意見吧。”源賴剛看著源賴朝,神色依舊溫和,“侄兒是覺得,那個井上家的鬼武士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嗎?
在場之中,你的大兄源賴仲、二兄源賴清、五弟源賴正……
還有二叔、四叔他們,都是鬼武士。
更何況,我們門下亦有不少鬼武士作為家臣。
你是覺得他們聯手,也對付不了那個井上家的武士?”
源賴朝聞言搖了搖頭,看向源賴剛,平靜地開口道:“井上家那位鬼武士雖然頗為不俗,幾乎能完全運用體內厲詭的力量——他曾經迫退了羅生門之詭!”
當源賴朝提及蘇午迫退羅生門之詭時,
周圍源氏貴子神色微變。
這些情報,源賴朝在行進路上的每一日都會向源賴剛彙報。
但也不代表在場的多數源氏年輕人可以輕易了解。
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那個井上家的鬼武士,擁有迫退‘羅生門之詭’的能力!
如此實力,委實不容小覷!
源賴朝未有觀察周圍人的神色,但他們的神色變化,卻皆呈現在他的心底,他心中哂笑,麵色不變地接著道:“但是,我源氏人才濟濟,鬼武士眾多,
合力之下,拿捏一個小國出來的鬼武士,實在沒有甚麼難度!
我擔憂之所在,並非處置那‘井上燭照’會遇到甚麼麻煩,
而在於‘井上燭照’容納的厲詭,分外奇異,
運用的厲詭力量,亦變化萬端。
他可以將現實裡的種種物體,都拖拽進陰影世界當中——我們源氏門下,可有鬼武士能自由進出厲詭盤踞的陰影世界?”
源賴剛神色有些沉凝。
周圍人儘皆不語。
“那井上燭照若是將那柄‘無上級刀劍’也帶入陰影世界當中,隻怕我們拿他毫無辦法!”源賴朝說出了在場所有人心底最擔憂地那個問題。
“賴朝,你素有奇謀。
既然將你的叔父兄弟都召集至此,應該也不會是為了讓我們在這裡一籌莫展,為此事平添憂慮吧?”源賴剛這時候輕聲笑著,目光看著源賴朝的雙眼,接著道,“你當下必然已是腹有良謀,有了對應之策,是吧?”
“井上燭照此人,野心勃勃!
他送刀劍來到本家,亦必有所圖。
所以,侄兒認為,當下切不可慢待於他。
宴席之上,他提出任何要求,都應當竭力滿足——唯有如此,他才會甘心交還那柄無上級太刀!”源賴朝果然早有考量,當下隻是微微沉吟片刻,就將自己的對策說了出來。
“他若提出非分之請,
莫非我源氏還能答應不成?!
小國愚民,往往貪心不足蛇吞象,難道還要我等貴胄,陪他一個庶民胡鬨?”方才出聲反駁的年輕人,此下又忍不住開口。
源賴朝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小不忍則亂大謀。
今我源氏正處於危亡關頭,
一把無上級刀劍,就有機會挽狂瀾於既倒!
隻要拿到刀劍,過後如何處置那個小國愚民,且都隨你心意。
但在此之前,
如能從他手中取得無上級刀劍,
哪怕他要我給他當馬來騎,我都心甘情願!”
源賴剛聽著源賴朝與那個源氏子的爭辯,眼神幽微,臉上笑容愈發親善起來。
那源氏子被源賴朝一番沒有明顯指責意味的言語,說得白麵通紅,最終隻是恨恨道:“可惜鬼切為平氏所奪,不然今時也不至於這般低聲下氣地從一個庶民手裡取得刀劍了!”
源賴朝聞言沒有說話。
鬼切正是被平氏從他的父親手裡奪去。
他衣袖下的拳頭暗暗捏緊。
已經記下了那個白麵的源氏子。
……
沐浴更衣過後,
蘇午盤腿坐在窗前,靜靜等候夜晚源氏的‘慶功宴席’。
窗外天色漸漸暗沉下去。
‘大紅蓮胎藏’橫在他的膝前。
他心中已有定計,
將在宴席上向源氏討要對井上家、對自己個人的獎賞。
待到這份獎賞被源氏完全落實以後,
才會交還那柄‘無上級太刀’。
那柄‘太刀’已然隻剩空殼,蘊藏於刀中的殺生石力量,被‘大紅蓮胎藏’吸攝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