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籙?”
蘇午聞言一愣,轉而看向年長道士身後,那位青年道士。
他向那人問道:“不是隻有經過傳度,成為道門弟子以後,才能得授真籙,從此名列功曹,成為真正的道士嗎?
難道來天師府遊玩的這些人,都是道士?”
青年道士笑了笑,向蘇午稽首行禮,又以眼神詢問過年長道士,得到對方的首肯後,就向蘇午回複道:“授籙也不是隻授給道門弟子,就是普通人也能得授真籙的。
不過道門弟子得授的寶籙,和普通人得授的符籙並非一個東西。
前者是對道門弟子修行的一種考核評定,
其名登錄仙籍,已經算是有道神真。
後者得授的符籙,隻是一種祈福消災、向天請願的符咒。
像是宋朝的時候,宋徽宗、以及一些達官貴人、後宮妃嬪都有得到道士授籙的記載,這些達官貴人顯然是不可能放著好好的官不做,去道觀山門清修,做什麼道士的。
授予他們的符籙,
就是一種庇護、消除災禍的符咒。
今天我們嗣漢天師府舉行開光大法會,凡是過來的遊客,人人都能得到一道符籙,可以用以庇護自身,多少是個好念想,
與以前授給公卿王侯的符籙性質是一樣的。”
“原來是這樣。”
蘇午點了點頭,邁步朝人頭攢動的那一排桌案走去。
他一邁開步子,
雲霓裳、兩個道士就都跟了上來。
“兩位也要去請個符籙嗎?
請一個符籙傍身,也沒什麼壞處,可以的,可以的。”年長道士笑嗬嗬地向蘇午二人說道。
蘇午點了點頭,又似想起什麼一般,向年長道士問道:“我先前拜訪過曲水市玉竹觀,他們住持曾說,道門弟子授籙,需要在法壇前焚香奏表,稟告三清尊神及諸祖師神真,
當下這種授予普通老百姓的符籙,
也會特意用上這種類似的儀範嗎?”
“是。”年長道士神色端正了一些,回答道,“現在宗事局規定的比較嚴格,我們道門各宗派每年能傳度授籙、頒發正式證件的道士,其實不足三百個。
隻是幾百人的授籙,焚香請表的儀範隻需要在玉皇殿的‘萬法宗壇分壇’進行就可以,
這次開光大法會準備的符籙,因為數量超過了一千道,
所以是在天師私院的‘萬法宗壇大殿’進行的。
雖然兩者也沒什麼不同,但儀範相對來說比傳度授籙更隆重了許多。”
“是這樣嗎?”蘇午笑了笑,“待會兒領我們去天師私院的萬法宗壇大殿看一看。”
他看著年長道士,排在烏泱泱的隊列末尾,並未讓兩位道士給他行方便,直接插隊去拿那隻有一千道的符籙。
“我也是得授真籙的道門弟子,
能否將我名錄於萬法宗壇之上,給予我召請萬法宗壇的權柄?”蘇午問道。
年長道士未想到蘇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愣了愣,
有些遲疑地道:“這種事情,小道做不了主。
請容小道先與護壇大法師詢問一二。”
“去問吧。”蘇午點了點頭。
年長道士拿出手機,轉去偏僻角落發語音去了。
那個年輕的道士還守在蘇午二人身邊,
他主要停留在雲霓裳身側,與雲霓裳溫聲言語著,講說著周圍的一些景觀,天師府及龍虎山周邊的名勝古跡。
見蘇午目光看向自己,年輕道士停止了繼續說話,轉而衝蘇午溫和地笑了笑。
雲霓裳走近蘇午身側,
隊伍又朝前進了幾尺。
還有遊客不斷往此間彙集而來,
有個年邁的婆婆肩上挎著一個布包,包裡的香燭香火竹柄都斜斜地露在外麵,她雙手拉著一男一女兩個孩童,急匆匆地奔了過來,排在了蘇午後頭。
婆婆一路跑過來排上了隊,拉著兩個孩子大口呼吸了一陣。
兩個孩童也是累得夠嗆,都‘哈哧,哈哧’地喘著氣。
老婆婆看了看前麵烏泱泱的人頭,眼神有些頹喪,她環顧左右,很容易就看到了站在蘇午二人旁邊,一身黑衣的年輕道士。
她眼底燃起幾分希望,
有些期期艾艾地向年輕道士招呼道:“道……小道長啊?”
年輕道士麵含笑意,轉頭看向老婆婆,點頭道:“有什麼事嗎?婆婆。”
當下有美女當麵,小道士不自覺表現出了自己最溫和最友善的一麵。
見年輕道士語氣這麼溫和,婆婆心裡先鬆了一口氣,她跟著向年輕道士問道:“我、我想問問你啊,今天這個法會,會發多少張護身符啊?”
婆婆應該是附近經常來天師府上香的香客,
不然不會對天師府的法會活動這般清楚,還知道每次法會發放的‘護身符’數量都有不同。
她將‘符籙’當作‘護身符’,其實這般理解也沒什麼錯處。
“今天會發一千張符籙,從午時法會開始,就向信眾遊客發放,現下已經發了有幾分鐘了。”年輕道士回道。
“有一千張嗎?”
婆婆聞言顯得頗為高興,她努力踮起腳往人群最前頭去看,一邊看嘴裡一邊念叨著,數著數。
被她兩手牽著的一對龍鳳胎,都是安安靜靜的,喘勻了氣以後就不吵不鬨地呆在老人家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