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同樣穿著一身黑袍,打扮得隻露出一雙泛綠光的眼睛的毛巫隨從領命,直挺挺朝月亮門正對的那麵牆邁步走去,他們抵到牆根處,挺胸朝前猛地一撞,整麵牆就遍布裂縫,轟隆隆地倒塌下來!
原本還擠滿了人的小院,因一麵牆突然被打開,頓時顯得寬敞了一些!
那一麵牆後,
黑黢黢的鳳山聳立在黑暗裡,像是一頭盤踞在大地上的惡獸,沉默無聲地盯住了小院裡的所有人。
“天威道壇便在此上!”
‘源空’眼中真實的恨意流轉,左手劍指指向了那黑黢黢的獨山!
獨山之上,
原本還有一道道天威壇旗點綴各處,迎風招展。
即便隔得很遠,也能看到山上壇旗搖曳起的色彩,如今,一座座壇旗儘已被伐倒,天威道壇之中尚存的弟子們,也已隻剩不到五分之一。
天威道壇名存實亡!
看著那黑暗裡的遠山,忠義道壇‘靖忠左大師公’源秀、靈濟道壇‘白無常’源渺俱是目露若有所思之色——假若天威道壇就此一蹶不振,對他們這兩家道壇而言,著實是件大好事。
“那燭霄子今時想來在山上睡得正香甜!”黑角山‘虺神鐵旨大師公’看著黑暗裡聳立的鳳山,冷森森地笑著。
北閭山赤龍、燭霄子師徒合力,連殺黑角山十三大師公,一戰就摧滅了黑角山所有中堅力量。
若是那十三大師公今時安在的話,此次會被黑角山派來與天威道壇合謀的,就不是他這個乃是黑角山高層的‘鐵旨大師公’了!
現下這般辛苦差事,卻要他來做。
“北閭山赤龍真人踏足閩地,就將閩地攪擾得雞犬不寧!
我聽聞,這赤龍在他們北地不乾好事,將自家師門都差點整得倒塌了,師門香火僅餘他一個,他在進入閩地之前,乃是個‘光杆掌教’!
進入閩地之後,先收了‘燭霄子’為徒。
那‘燭霄子’又收了七個徒弟,倒是漸漸開枝散葉起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他收那七個徒弟之中,有四個女徒。
此下說不定正和自己的四個女徒弟快活著!”地藏廟的‘大眾王和尚’麵露陰邪之色,張口言語,語句之中便充斥著濃濃的人欲!
黑庵壇‘法佛’黑衣僧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今夜斷不會叫他安然渡過!
一定要滅北閭香火,摧其法脈!”鐵旨大師公森然說道。
餘者紛紛點頭!
隨著他們一聲令下,他們領來的弟子隨從紛紛行動起來,在小院倒塌的牆壁前架設法壇,點燃香火——那在小院裡一字排開的十四架板車前,痋門‘人痋主’張繼盛默然而立。
張繼盛身邊,則站著‘源空’。
病懨懨的痋門術士未有帶弟子親隨,獨自一個前來赴這場本被天威道壇定為‘殺龍會’的盛事,他掀開一架馬車上的麻布,就看到其上堆疊的四五具女屍。
女屍衣衫上沾著泥土,因為下葬未有多久,衣衫上的泥土並不多,依然能看出衣料材質上佳,乃是絲綢質地。
每一具女屍的衣衫下擺,幾乎都沾染著發黑的血跡。
張繼盛看過板車上的女屍情形以後,默不作聲,走到下一架板車前,又將麻布掀開來看——他將所有板車上覆蓋的麻布掀開,看過各具女屍之後,瘦削青白的麵孔上終於露出一抹笑意:“這些女屍,俱是因為體內孕育的胎兒,被人以某種秘法所奪,因此血崩而死。
她們死亡日期都是在昨夜的同一個時間段裡。
源空壇主,修煉的秘法了不得啊。
竟然需要這麼多未出世的胎兒來成就自身?”
‘源空’板著臉,並不答張繼盛的話。
“聽聞赤龍師徒在沙溪河口欲斬五通神,正是因為五通神投下願力種,栽植於尋常婦人腹中,待到時機成熟之時,就讓婦人跳河‘還願’,拿走其腹中孕育的願力嬰胎。”張繼盛自顧自說道,“五通神也是你們天威道壇迎進山門去的。
你們莫非是發現了甚麼與‘五通神’有關的隱秘不成?”
‘源空’看著張繼盛,說道:“今時新死不超過兩日的屍體已為你取來,你預備如何施展痋術,交攻北閭山法脈?我觀你這次一個弟子都沒帶。”
他不回答張繼盛的問題,反而說起了彆的事情。
張繼盛也不在意,搖了搖頭,咧嘴露出一個陰慘慘的笑容:“妻兒弟子,皆是身外之人,我隻為求在厲詭侵殺之下,仍能長生不死。我先前那兩個弟子,已經被我用來續了自己的命。
不過你稍後還是能見到他們的。
今時我對痋術隱約有了新的理解,你們天威道壇,若是也發現了新的法子,你我不妨交流一二。
長生宴上,我們可以共分道果!”
“不見真閭山,誰人能長生?”源空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見了真閭山,就能得長生?
巫門‘地下萬尺集神卷’上,隻說了‘真閭山現,虺神複蘇’的事情,虺神複蘇,於每個閩人都是一場大災劫,所有延伸在閩人體內的虺神須會抽走閩人的性魂、一切骨血精氣——
死都死了,
如何長生?”張繼盛順著‘源空’的話追問了一句。
‘源空’無聲地笑著,
‘他’深深地看了張繼盛一眼。
真閭山現,對大多數閩人而言,乃是一場死劫。
但對‘他’而言,
正是浩大的長生宴之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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